劉巧鳳用幫新同誌熟悉的借口,愣在支書那也要三個半天的工分,趁這個機會她正好領著老公到城裏去看病。
“早就想帶你姐夫去城裏好好看看了!可你也看到了,家裏一個病著一個小,全指著我一個人的工分開鍋呢。這回你姐夫是托你的福了,不然就現在這形勢,以後更走不出去了。”
劉巧鳳也知道厲害,議論起當下形勢,壓低了嗓子小聲的說。這要是被人聽去了可不是鬧著玩而的,這就是對政府的不滿,分分鍾抓去批判再教育。
郭勇的病,在田恬看來應該是缺鉀症,一直在小地方當胎裏虛症來看,中藥長年吃也沒什麼diao用,正當去大醫院好好檢查一下。
“巧鳳姐,用不用我跟著你們去?”
這年頭農村人進城,真的就像歌謠裏那麼誇張。本身沒文化,大部分人不識字,現在城鄉差異還大,農村人一進城市就會不自覺的感到局促不安,也就造成了大家所說的上不得台麵的情況。
“不用不用,妹子你就在家歇著,坐車往咱們屯子裏來這一路也不輕鬆。妹子在家幫我看著點愛國就行,飯啥的你倆也不用作,到點他就上他奶那頭端去了。
我求了咱屯子的高小子,那可是咱們這的能耐人,支書有啥大事小情拿不定主意都找他商量。咱們大隊上的馬啊車啊的,都是兵團的,公家的,旁人一般都借不出,唯獨高小子能使。平常我們也沒說過兩回話,沒想到這次去求他,他還真應了。”
哪個婦女不八卦啊,劉巧鳳平日裏還沒個知心人,現在可算有人能讓她一吐為快了,剛想和田恬扒一扒這個高小子的光榮曆史,人就站她們家大門口了。
“嫂子!你和勇哥收拾好了麼?咱們得抓緊時間趕路了!”
農村的房子都是窗戶正對著門的,現在天氣又好,窗戶打開著,外麵人說話在屋裏也聽的清楚。劉巧鳳趕緊把包裹一係,下炕趿上布鞋迎了出去,人還沒出屋呢,就開始招呼道:“來了來了!高兄弟快進屋坐,進屋坐。”
來人話裏含笑般,聽聲音就讓人心裏愉悅,他說:“不進了,嫂子你們要是收拾好了,咱們就抓緊時間走吧。”
又聽劉巧鳳說:“那行,咱們這就走!我去把你哥弄出來。”
郭勇不癱瘓,但是全身沒勁兒,精神頭好的時候人扶著能在院子裏走動走動,平常劉巧鳳要上工,他大多數時間不是坐在院子的椅子裏,就是在屋裏躺著。
那人就說:“我也給嫂子搭把手。”
倆人說著話就進屋了,郭家兩口子又要出遠門去看病,於情於理田恬都是要送送的。東西倆屋的門都開著,但這年頭還講究避嫌二字,大姑娘輕易不會進兩口子的屋子,她就站在廚房裏等劉巧鳳了。
沒想到劉巧鳳說的這位高小子她還認識,就是當初撿她絲巾的那個男人,倆人也算打過交道,田恬禮貌性的衝他點點頭。
倆人本就是萍水相逢,也就是見麵點頭的情份,沒想到這個高小子竟然走了過來跟她說話。這人未語先笑,本就是一張笑麵,更叫人如沐春風,他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那天剛幹完活回來,身上髒,還撿了你的東西,估計把你的紗巾弄髒了吧!想著要給你賠個不是,也不知道你是住兵團還是住咱們屯子,沒想到今天倒挺巧碰上了!正好我要送勇哥和嫂子去城裏看病,順便買一條紗巾回來賠你。”
田恬趕忙擺手說不用,這年頭一條紗巾可是稀罕物,親娘都不舍得給閨女買一條呢。人家就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幫著撿了下東西,不管是髒了破了,也賴不到人家身上。
“不用不用,掉地下也是髒,你也是好心幫忙的。再說洗洗就好了,根本不耽誤帶的。”
“可是那麼貴的東西。。。”這男人還是一臉糾結,不好意思抹不開麵兒的樣子。
這本來就是件芝麻大點小事,責任還不在人家,至多就是一盆水,洗幹淨就完了。可好心幫忙的,反倒覺得過不去,田恬真心沒見過這麼好心腸的人。說不必在意人家不聽,總不能就坡白拿人一條絲巾吧,她也不知道該咋說才合適了,也跟著不知所措起來。
還是劉巧鳳最後說:“行了,我也聽明白了,這也不叫啥大事,我田妹子不是計較的人,高兄弟也不差事。但是紗巾洗洗確實還能用,高兄弟你也不用太在意!田妹子分到了你們小隊,這小身板兒你也看見了,以後下地的時候多幫把手,比啥都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