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1 / 2)

這年頭,皇帝沒有吃飯大,處理好傷口後,愛國就把飯給田恬端來了。這頓還換了點花樣不是苞米餅子了,變成了苞米窩頭,窩頭坑裏還塞了幾條蘿卜鹹菜。

田恬看一眼就覺得嘴裏冒酸水,上手捏一捏,硬得能打死人,放胃裏更是一半會兒不待消化的,保證抗餓。可就這都是定時定量的,不吃就得挨餓!她現在是深刻體會到魯智深說的,嘴裏淡出個鳥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了。

田恬嫌棄的樣子,高原看在眼裏,他取下身上背著的軍用挎包,說:“你要的香脂雪花膏牙膏和毛巾今天我給你帶回來了!還有一斤桃酥你要不要?不要我再去問問別人。”

這斤桃酥他本來就是要送給田恬的,但是高原覺得田恬不是貪人小便宜的人,在糧食珍貴食品奇缺的現在,貿然說要送她,沒準得不到好反倒會讓她警惕起來。

通過這兩回的接觸,對她也有簡單的了解了。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從小沒吃過苦,厚斜紋棉布的衣服都嫌磨肉,以前怕是再蜜罐子裏養大的。為人處世可能有點不行,好像剛來那天就一直被人排擠,同是一期的下鄉青年,還能引起公憤集體圍毆她。不過人應該不錯心眼也實在,郭愛國這孩子別看不吱聲,誰對他好不好心裏清楚著呢,比屯子裏其他那些成天隻知道傻瘋的孩子奸多了。田恬要是對他不好,他不可能這麼親近,而對孩子好的人,心又能壞到哪去呢。

“要要要!快拿出來我看看!”一說東西拿回來了,田恬覺得腰都不疼了,就守著高原的那個綠色軍挎看著他往出掏東西。等到他拿出雪花膏的時候,直接就拿了過去,歡喜的衝他道謝。

“謝謝你!高同誌!”田恬直接打開蓋子挖了一塊,細細的塗在手上,手腕處也抹了兩把。

高原看她把抹臉的雪花膏,毫不心疼的擦手,更加肯定這就是一嬌小姐。

大家別以為因為這個高原就會更認定她,這年頭,無產階級才是找對象結親家的最高標準。別說田家這樣的大走資派了,連稍微有點家底被定性為中產階級的都找不到對象,不管多出色,就連那些瘸胳膊少腿或者鰥寡孤獨的男人,不是實在沒辦法,續弦都不會找成份不好的女人。

田恬這樣的,出身不好,看著還不愛勞動,在這年頭裏,就是被人唾棄的存在。也不外乎其他人看不慣她,都解放了,還一副嬌小姐的姿態,資本主義的做派。人家那些根正苗紅,受無產階級熏陶的有為正義青年,能看得慣她才怪呢。

這其實一點也不怪她,畢竟一輩子養成的毛病,懶散享受成習慣了。

田恬擦了手,這才又拿起其他東西看,牙刷是沒有外包裝的,她有點厭棄,可自己那把牙刷毛都飛邊了。又拿起桃酥的紙包,直接拆開拿了一塊給愛國,又讓高原吃。她現在認為高原就是倒騰這些緊俏貨賺差價,大家錢貨兩清,她心安理得的緊。不過現在弄點不要票的東西不容易,還是好好處著點好,不然這窮鄉僻壤的,她更無人可求了,所以對高原就多少有點討好了。

“高同誌你也吃!因為我的事,飯點都錯過了。”

高原笑著拒絕,心想這真是個沒吃過苦的傻大姐,都啥年頭了,這麼好的東西隨手就給人。幸虧她下放到這裏又遇到了他,不然看現在的形式,餓死人也是早晚的事,而田恬就準是第一批,他說:“回來前我在城裏剛吃過,剩下的你留著慢慢吃吧!在鄉下不比城裏,飯食不精細,吃不慣的話就吃點點心找補點。”

說起這個,田恬也惆悵開來,本就不是特別稀奇這些破桃酥,現在也沒什麼食欲了,咬了一口就隨意的放在一邊,說:“能有什麼吃不慣的!在城裏的時候,被人三番四次的鬥,把家抄的一粒米都沒有。你也知道我家是什麼成份,救濟糧也沒我們的份兒,那會兒餓的我沒辦法,把家裏庭院裏觀賞的金桔石榴,還有池塘裏的小金魚都撈出來吃了。

還是後來我到中央表演之後,組織上才酌情發還了我家的糧補,在這裏夥食雖然糙點,但最起碼還能管飽。我家裏隻有我和我父親享受糧補,現在我的關係跟著我遷到地方了,我家四口人隻靠我父親一個人的口糧糊口,老的老病的病,真叫人擔心。”

庭院、池塘,從這兩樣就能聽出田家以往的輝煌,如果沒點根底,又有誰會三番四次的去查抄。高原雖然分析出來這些,但這年代人的思想不同,關注點也不一樣。家庭財富,那都是影響進步的陳舊包袱,破舊推新才光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