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都仿佛和小時候如出一轍。
那和小時候完全不一樣的眉眼,卻總是給人熟悉的感覺。
王沆有些恍惚,十年了,整整十年沒再遇到過這種關懷,整整十年,巧言令色不擇手段,整整十年,活的宛如在黑暗中努力攀爬的藤蔓,不見天日。
瘋狂的情緒又湧了上來,王沆腦袋亂成了一鍋粥,他騰出左手,使勁地往右手淤青上按了一下。
疼痛終於扯回了理智,王沆主動打破了沉默:“張哲之。”
被叫到名字的人抬起頭。
王沆沉了口氣,再怎麼不忍也還是開口:“你逾越了。”
話一說完,兩人又再一次陷入沉默。王沆看張哲之久久不語,倒還是心疼得厲害。怎麼也刺不出第二把刀子了。
約莫又過了一會,張哲之主動站了起來,利索地把賬本卷進手中,表情變得和王沆一模一樣,連聲音很死板:“小人知道了。”
王沆把臉撇到一邊:“下去吧。”
一陣聲音算是響應了他的話。先是凳子被推開,腳步越拉越遠,停在門邊,最後以門的‘嘎吱’一聲作為結束。
人終於還是走了,王沆腦內繃緊的弦一鬆,差點要倒在桌子上。他也不敢回頭,隻能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默念著‘對不起’。
張哲之也好受不到哪去,他現在就像被人打了一耳光,從耳朵到脖子,都漲得通紅。倒不是生氣王沆給了自己多大的難堪,而是他終於在這短短的會麵裏,模糊地認識到了一些早就存在的東西。
擔心和憂慮也好,怒意也好,手不受控製也好,都隻是因為我對他……
張哲之不敢下結論,他甚至有些恐慌得到這個結論。
別去想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心裏有個聲音在安慰著他,他本來有些泛白的指關節也慢慢恢複正常。也對,現在當務之急是搞清楚王沆到底在做什麼!
雖說被王沆這麼明擺著地罵了一通,可這並不能打消張哲之的擔憂,反而讓他更加疑惑,事情到底是有多艱難,才讓王沆的原則都有了動搖,讓他都來不及顧念王家……
到底是什麼?
張哲之一邊抱著賬本一邊往回走,腦子迅速地把最近府裏大大小小的事都過了一遍,沒發現有什麼大事能夠影響王沆。
那,是外麵的事不成?這可就難辦了。張哲之苦惱的皺眉,自從進府以來,自己就沒怎麼出去過,根本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
他就這麼一路想著,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錯了路,竟然走到了練武場。他暗自懊惱自己沒有方向感,剛剛邁開腿,就聽見幾個正在休息的練家子在高聲闊論:
“誒,貴寶,你這拳腳怎麼越練越回去了?!”
“你!你胡說!俺娘說了,俺這叫磨刀不誤砍柴工!”
“我看你是天生腿腳不利索!”
“放……放屁!我看是你們教的不好!肖管事在的時候,他還誇我是新人裏練得好的呢!”
……
張哲之的腳突然停了下來,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往他的天靈蓋上按了一下。困擾他許久的問題終於得到了答案!
肖齊!對,就是肖齊!
像是打開了腦袋裏的所有通路,一下子靈光乍現。他隻覺得腦子轉得飛快,馬上要從這團亂麻中理出一點頭緒,抽絲剝繭地得出個答案!
自己是在一個月前接替周管事之位,而且據傳,肖管事和周管事,是因為一個月前的賬目問題奔赴京城,此番過去了一個月,再怎麼也是應該回來了,可卻沒有見到人影,王沆又不明所以地忙起來,說話辦事的風格都和之前大相徑庭,莫非……
莫非是周管事和肖管事出了事?!
‘嘩啦’一聲,張哲之手中的賬本落到了地上。他被自己的猜測嚇得不輕,如果真是兩位管事出了事,那王沆這幾日定是在想方設法,要就他們出來。可他二人去了京城,難不成王沆也要跟過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