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等我離開了才會急急忙忙的爬上去取吃的,有時一個多月見不上一麵,隻要看到樹杈上的果子已被取走,心裏就會踏實很多。

自出生到現在,已經十年了,對我這種年歲來說,憶盈樓並非是個美好的地方。雖說常四娘對我還算親切,卻一直不讓我單獨出門,就算是去門外藏果子,也得使點手段,用上那些藏著掖著的輕功。

這十年,我的世界就是這小小的憶盈樓,各色留著口水的男人,花枝招展的女人,唯有貓兒是一道異常幹淨的亮光,讓我還能看清楚自己所處的世界,並非隻有那些滿是銅臭的男女之事。

其實這樣的日子,也不算太差,如若想走,隨時都可以走,隻是有些乏了,不想在去外麵招惹一身麻煩,便就在這清清楚楚的生意場藏著,沒有江湖恩怨,沒有愛恨情仇,挺好。

我抱著如此懶散的想法,一直的得過且過,常四娘是聰明人,不會讓我做賣身的那種低等生意,安心的學著台柱們得家底,到時候給她賺夠了錢,找個還算過得去的男人嫁了,這輩子就算混過去了。

又是一年過去,與那四秀的關係已經熟絡了很多,各種八卦小道消息一一被挖掘了出來,我發現那四個女人真的並非外麵看起來的那麼高貴脫俗。

紅玉跟城裏一個有名的琴師私下來往甚秘,這個琴師又正是碧瑤的師父,更是碧瑤暗戀的對象,於是兩人一直關係不好,明著互不來往,暗著各自說對方的壞話,用語惡毒的就像市井吵架的潑婦。

如夢看上了一個秀才公,一有時間就隔著窗戶隔著圍牆丟帕子丟詩簽的互訴衷腸。據說,那秀才不經常來與她麵對麵得吟詩作賦,不是因為家裏沒錢,而是因為家有個母虎一般的老婆。

四秀當中,最灑脫的,許是該算玲瓏,不過她接客十分挑剔,官位不夠七品別想見她,因善煮茶,也經常的出入官宦人家,說話都染了一股子官腔,大概意思是非當官的不嫁。

我跟著玲瓏去過幾次官家,幫忙打下手,那些肥頭大耳的官員,麵上說是品茶,實際上卻是瞪著一雙雙渾濁的眼珠一直在玲瓏身上上下遊移,恨不得當場就將她扒個精光。

玲瓏也不忌諱,明知那些人一直的瞧她,不僅不將自己裹嚴一點,相反還淨穿些低胸緊身的紗裙,端茶的時候更是讓人摸手摟腰占夠了便宜。

我實在很想提醒玲瓏,這些男人都是饑餓的野狼,讓他們吃的葷越多,就越不會看重她,真想嫁進官府,就得吊著他們的胃口,讓他們吃不到她豆腐才是。可又一想,她做這一行比我時間久,沒道理想不明白,也隻能隨她去了。

今日知府說要款待貴客,又將玲瓏喊了去,碧瑤去與他師父相會,我得頂她的崗,隔著簾子彈琴給那一堂的客人聽,便就沒去。

晚宴過後,我放了糕點於樹杈上,沒見著貓兒,也就沒再耽擱,回去碧瑤的屋子收拾琴。

碧瑤剛回來,常四娘便到了,說玲瓏還沒回來,讓我跟著幾個龜公一起去知府那看看怎麼回事。

接人這種事,為什麼還要把我捎上,難不成那知府也有戀童癖,對我有意思?

我十分不情願的接下了差事,跟兩個陰陽怪氣的家夥往知府家走去,路上閑來無事,八卦了起來,卻是打聽到了我的事,說是要買我回去的又多出了兩個人,其中一個的理由是十分坦誠的要我給他做第九房小老婆。

我低頭瞧瞧自己依然平坦的胸,真鬧不明白這些戀童癖到底是怎樣的心理,就算要買我回去當小老婆,也得等過幾年我發育起來了再說不是嗎?

真受不了那些色急的老東西啊。

搖頭,歎氣,我對自己慘淡的未來加深了一重危機感,本以為上輩子十二歲就管錢莊已經夠早熟了,這輩子還幹脆來個十一歲就被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