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無言的又持續了幾天,終於走出了這一片沒有盡頭的山路。上了官道,搭了幾趟順風車,他與旁人有說有笑,隻是眼角餘光一瞥見我,立馬就垂下頭,斂了笑。

這樣的貓兒,實在讓人不甚習慣,但先發起冷戰的人是我,又怎好意思拉下臉來去勸慰他?

一路氣場尷尬的終於來到了洛陽城,貓兒說鑽了幾天老林子沒喝到酒,肚裏酒蟲早就鬧翻天,便硬拉著我找到了洛陽城最好的一家酒樓。

點了一桌子好菜好酒,他吃的到是酣暢淋漓,隻是我倆如今都身無分文,到了結賬的時候,他難道準備霸王一番?

抱著看好戲的心態,我跟著風卷殘雲一般的吃了起來,眼瞅著就要酒足飯飽,他說他先去打聽王憐花的住處,讓我等一下,自己便走了。

這貓兒,難不成想玩金蟬脫殼,把我丟這裏當押金?

我品著飯後的小茶,想看看貓兒有沒有那個膽如此耍弄我,火氣隨著時間的推移在腹內漸漸積壓,卻並沒有蓄積到即將爆發,便又看到貓兒回來了。

我沒有問他去哪裏,隻是默不作聲的看著他,見他十分豪邁的丟出一大堆銀錢宣稱不用找了,陡然明了這家夥去了那麼久的用意。

一身落魄窮困潦倒,自然是得要上街討錢,這小賊最拿手的便是妙手空空,我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底細,還藏著掖著生怕麵上不好看。

他幾時,會這麼要麵子過呢?

跟著他在洛陽大街上閑逛,按道理說他應該馬上就將我送去給王憐花交差,卻東遊西逛的走了這麼久都不見他有尋王憐花的跡象,這貓兒腦子裏在琢磨什麼?

我不止一次的想從他少有深沉的麵色上去猜測他本就簡單的頭腦,無論怎樣想,都繞不開那個看似十分不可能的可能。

貓兒不想送我去王憐花身邊。

這念頭一直在心裏打轉,激動又不敢確定,扯得心一直懸在嗓子眼,蹦的胸口生疼。我終於是主動示了好,扯扯他的衣服角,問道:“天都要黑了,你不去找王憐花了麼?”

他偏過臉看了我一眼,又立刻轉過頭去,說道:“若要讓王憐花看到你現在這樣子,還不知道他會怎麼想,總得先好好收拾收拾弄幹淨了再去吧。”

這種言辭,怎的越琢磨越覺得心虛呢?

貓兒一向五大三粗,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心細如塵了?

他果然還是不願送我去王憐花處了吧。

心裏泛出那麼一絲得意,雖不知他是何時有了這些別扭的小心思,總歸還算是能在他心裏撓上那麼一撓,頗有報複的筷感。

我麵上笑意不覺顯現,又一掩口,及時的遮擋了去,再度扯扯他的衣角,問道:“愛怎麼想,便怎麼想了,我守宮砂仍在,你還怕他誤會了什麼不成?”

貓兒腳步明顯一頓,氣息凝滯,略有些抑鬱的說道:“我又不知道他住在哪裏,怎麼帶你去?”

我繼續逗他道:“他王家那麼大的置業,隨便打聽打聽不就是了,況且,我記得方才你不是已經去打聽了嗎?”

貓兒苦惱的開始揉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雜毛,憋出一個十分不像話的理由道:“我剛忙著弄錢,忘記打聽了。”

“弄錢?”我不懷好意得繼續接他的短,十分滿意他這吃癟的模樣。

他的話頭再度卡了殼,抓著後腦勺尷尬道:“嗨……我那點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這樣吧,我在洛陽有個朋友,交際廣泛,你要這麼想找王憐花,就去他那裏問問便是。”

我眼波輕挑,正好撞上他躲閃卻又試探的眼神,隻覺得空氣中刹那一個凝固,似乎還伴有輕微的劈啪聲,他又迅速的扭轉過頭去,加大了腳步,甚至連話也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