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問清了孟輝此人,才得知,他們原本並非荊州人士,搬來荊州之時,你母親寒露已身懷六甲,定居下來沒多久,你便出生了。聽人說,寒露孟輝夫妻二人似乎感情不合,經常吵架,便在你滿月之時,孟輝將你抱走賣去了憶盈樓,也就在同一天,寒露暴斃。”
他頓了頓,看了我一眼,接著說道:“聽村裏的老人說,寒露下葬時,身上有多處瘀傷,可見那孟輝待她並不好,又聽說事後沒多久,寒露的父母前來探望,又將墳遷回了老家。我查出寒露老家所在乃是雲夢,具體村鎮卻是無從查起,所以也沒經過姑娘同意,將此事拜托給了雲夢的一位朋友,在他的幫助下終是尋到了寒露的兄嫂。”
沈浪歎了口氣,見我沒有接腔,繼續道:“對寒露一事,她的兄嫂不願提及,隻是指引了孟輝所在,說他出事之後便去了徽州,再也沒有回來過。我趕往徽州之後,在朱家尋到了孟輝,朱家七小姐也是個熱心人,幫我問清了事情的原委,並找回了這塊被孟輝當掉的玉佩。我也問過你的生父,孟輝也不知道。我隻查出,寒露與孟輝感情本來很好,但在寒露受孕之後,兩人才匆忙成親,並且搬往別處。寒露之死,孟輝亦是後悔萬分,他問過寒露多次,寒露隻是閉口不言,卻是對你疼愛有佳,沒有半分不情願。孟輝一時氣憤,便要將你送人,寒露不同意,兩人於拉扯之時,孟輝失手將寒露推倒於桌角,當下未查看便帶你出了門,回來之後,寒露已然斷氣。”
他平淡的將這一係列往事說完,見我仍沒反應,又補充道:“其實關於這塊玉佩,我也想辦法查過。雲夢周遭柴姓人家不少,但都是貧民百姓,用不起此等華貴之物,我本欲委托開封的仁義山莊幫忙查探,哪知仁義山莊卻攤上了大麻煩,隻能暫時作罷。如若姑娘不介意,沈某自會等處理完仁義山莊之事後,繼續查探。”
我搖搖頭,苦笑一聲,說道:“有勞沈公子費心了,能查到這麼多,飛雪已是心滿意足,又怎能再度麻煩公子。生父什麼的,既然連我母親含恨而亡都未曾現身一見,又還有什麼必要去尋他?這種不負責的男人,又怎會是我的生父?”
沈浪歎道:“話雖如此,但你娘如此維護他,或許其中有什麼隱情。”
我垂下眼,憋住了眼裏的酸澀,淡然道:“無論什麼樣的隱情,都不該累女人受到如此苦楚。他……根本就不配做我的父親……不配……做一個男人!”
沈浪沉默了片刻,低下頭,輕歎了口氣,說道:“你說的是……可你真的就甘心?”
我輕笑一聲,說道:“我寒飛雪自記事起,就在憶盈樓了,做了這麼些年的青樓女子,難倒知曉了父母姓名,就能洗脫我這麼些年來的風塵了?即便是查到了那男人的所在,又能令我娘起死回生嗎?能挽回我娘的名節嗎?沈公子,你說,再尋下去,還有什麼意義嗎?”
沈浪微微皺眉,看了我半晌,忽而抬手,於我眼角邊輕輕拂過,問道:“你……一直是這樣嗎?什麼情緒都藏在心底,總是以笑來掩飾心裏的苦,想哭,為何不哭出來,這樣一味的壓著,你不難受嗎?”
我轉過身去,深吸了口氣,壓住胸口的憋悶,說道:“哭有什麼用,難倒抹下點眼淚,所有難題就都能迎刃而解了嗎?飛雪隻是一介弱女子,想要保護自己,便必須得笑。在憶盈樓那種地方,眼淚,不值錢……”
身後的沈浪悠悠歎了一聲,說道:“這些年,苦了你了。”
苦?於我來說,這種苦又算得什麼苦,真正苦的人,還是我那個苦命的母親。
什麼生父,全都是狗屁!為了一個人渣,至於把命都搭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