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映雪才想起來:“哦,皇上你還不知道。那是張瑩的本名。”

“原來是她。”皇帝明白了,眼中一抹晦色一閃而逝。

“既然是她的事,朕不再插手,一切都交給你。”

“不。這件事,還必須皇上你幫忙才行。”裴映雪道。

皇帝一滯。“必須嗎?”

“必須。”裴映雪定定點頭。

很快,時間又過去一個月。原本青丘國的事情大都已經處置好了。皇帝在大半個月前就該班師回朝才是。但因為裴映雪剛生了孩子,人未出月子,小皇子身子也弱,不適合長途跋涉,皇帝便幹脆又將時間拖了拖。這一拖,就拖到了小皇子的滿月禮。

這一個月的時間裏,小家夥幾乎是一天一個樣。直到現在,他已經出落得白嫩了許多,也能看出一些和皇帝相似的眉眼了。能吃能睡的,小身子也越來越沉。粉嘟嘟白胖胖的,裴映雪抱在手裏不多大會就胳膊發酸。

因為不在洛陽,皇帝便幹脆命人在軍中大擺筵席,和將士們一同慶賀了一番。

這也是自打敗青丘國後軍中的又一件大事了。

而當外頭酒肉飄香。將士們喝得麵紅耳赤的時候,裴映雪卻在皇帝的陪同下,再次進了地牢裏頭。

距離上次過來這邊,時間已經過去了小半年,當初揣在她肚子裏的小家夥現在都已經能自己揮舞著小胳膊小腿玩兒了。裴映雪忍不住在心裏感歎一句時光飛逝,物是人非。

但是再度跨進地牢裏頭,她還是察覺到一股濕腐的氣息撲麵而來,讓她胃裏又一陣翻滾。她趕緊扭開頭去。

“怎麼了?還是不習慣的話,你就先在外頭等著吧!”皇帝見狀便道。

裴映雪連忙搖頭。“不行。這件事我必須親眼看著,不能出半點差錯。”

便深吸口氣,屏住呼吸,咬牙走下台階。皇帝見了,也隻得扶上她的手,小心的攙扶著她。

兩人沿著幽長的小路走了一段。終於到了一間逼仄的牢房門口。

“這就是之前關押張瑩的地方?”裴映雪小聲問道。

徐明軒頷首。“回皇後娘娘,正是。自從將她捉拿後,她就一直關在這裏。沒有換過地方。”

“那自從她死後,這裏的東西都沒人動過吧?”

“沒有。微臣隻每隔三天讓人進來打掃一下,其他東西一概沒動。”

“嗯。”裴映雪點點頭,便要抬腳進去。

但才剛有動作,皇帝便一把拽住了她。“朕先進去,你跟著朕。”

“哦。”裴映雪乖乖退後一步,讓他在前頭探路。

獄卒早已經在牢房四角都點上了火把。陰暗的地牢裏難得的亮如白晝,也讓他們能將這裏頭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

裴映雪慢慢走進去,便見到牢房最裏頭鋪著一層薄薄的稻草。但因為時間太久,稻草都已經開始腐爛了,上頭還能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

裴映雪眉頭微皺,連忙上前幾步,果然看到鋪著稻草的那麵牆角裏還殘存著一灘血跡。將稻草踢開一點,便見到下頭還有一層風幹了的碎末。裴映雪臉上浮現一抹果然如此的表情。

皇帝也看到了,立時沉下臉:“每次你們給她灌藥的時候,都確定她咽下去了,沒有吐出來嗎?”

“小的們一直都盯著她的。隻是……有幾次她喝了藥就倒在地上了,小的們看她沒什麼反應,就把她給扔到草席上,卻也一直盯著,確定她沒有催吐。”在皇帝的冷眼注視下,獄卒戰戰兢兢的道。

皇帝眼神一冷。“不是沒有,而是你們沒看到罷了。”

獄卒立馬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罷了,那個女人十分狡猾,不是你們能對付的。會出這樣的事情,朕早有預料,不怪你們。”皇帝低歎口氣,“現在,你們把這層稻草扒開,開始往下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