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1 / 2)

季明時不著痕跡地把身子向沙發內側挪了挪,無力地說道:“你的私事我無權過問,隻是希望你對她好點。”

顧衍死死盯著他:“季明時,你前男友跟你的女學生在一起了,你就一點不在意麼?”

不在意,那怎麼可能呢?他嫉妒得幾乎想要惡毒地詛咒他們,可他又異常唾棄這樣的自己。顧衍是一個人,並不是誰的所有物,憑什麼一朝屬於你,便一輩子就都要是你的呢?最後季明時得出結論,這是一種獸性,就像公狗要撒尿圈地盤一樣,這是一種純粹的、應該被高智慧動物說摒棄的獸性。

所以季明時強笑道:“你都說了是‘前’男友了。”

顧衍瞪了他半晌,突然笑了:“對。季明時,你說得對。可是你管你前男友要不要拈花惹草不嫌管得太寬了嗎?蘇語墨都不介意的事,你又是操得哪門子心呢?”

顧衍倒了兩杯酒,象征性地碰了下杯:“來吧,老友重逢,把酒話當年吧。”

是的,老友而已,把酒無妨,可當年卻沒什麼好說的。

顧衍拿的是最普通的二鍋頭,十幾塊錢一瓶,卻實在對季明時的胃口。他這兩年在國外,灌了不少昂貴的洋酒,卻叫他越來越想念家鄉了。

三杯酒下肚,季明時死死盯著手裏的酒,眼中水光瀲灩。他小的時候,爺爺每天中午都要喝這麼一小杯二鍋頭,那種綠瓶的,56度的。爺爺牙口不好,吃飯慢,不管桌上擺了多簡陋的菜色,他都樂嗬嗬地當下酒菜,一頓飯要折騰一個小時。小小的季明時十分鍾就能吃完飯,可那他也不願意下桌,而是賴在爺爺身邊,纏著他說這說那。爺爺每每用筷子敲敲他的手,虎著臉教他“食不言睡不語”,卻每每都會縱容他。

爺爺拿筷子尖蘸著酒讓他舔一點點,他卻趁爺爺不注意,端起爺爺的杯子一飲而盡。然後,他便被辣哭了。

爺爺一邊哄他一邊好笑地教訓他:“就讓你舔一點點,你當是為什麼?爺爺能害你嗎,恩?”

季明時忽而笑了:“幹杯。”

季明時的酒量比起兩年前那三杯倒強了不少,可也隻是如此而已。他跟顧衍左一口右一口地往肚裏灌酒,顧衍神色不變,季明時卻連看東西都重影了。

於是說話也放肆了不少。

“嘿嘿,顧衍,你就是個混蛋。”季明時笑得人畜無害,卻出口就是傷人。

顧衍一頭的黑線,一點不想理他,隻不過泄憤般地又往季明時的杯裏添了半杯酒。

季明時這會正處於喝多少都沒意識的喜人狀態,因此顧衍給他倒酒他就喝,往他盤子裏夾菜他就吃。顧衍在夾了一筷子季明時本來碰都不會碰的芹菜,被他一口吃掉後,便開始樂此不疲地玩起這個無聊的遊戲來。

芹菜、胡蘿卜,都吃了;薑片、蔥段,也吃了。顧衍的心情如同撥雲見日似的,一下便大好了。

他解恨地把季明時愛吃的東西風卷殘雲吞進自己肚子裏之後,開始喂他吃配菜,一種變態的筷感油然而生。

……最後,顧先生良心發現地給季明時盛了碗粥,那大概是他整頓飯吃到的唯一正常的食物。

大半瓶二鍋頭下了兩個人的肚,顧衍隻是微醺,季明時卻已經喝到了“其實已經醉了但還有意識”的那個最煩人的階段。在企圖把季明時弄到床上去的顧衍被他胡亂揮舞的手臂第八次打到時,顧先生心塞地懷念起以前的那個一杯倒。

以及現世報神馬的來得不要太快!

顧衍好歹把季明時拖上了床,衣服被扯得亂七八糟。而罪魁禍首季明時居然還瞪著一雙明亮的大眼睛,衝他嚷嚷著“我沒醉”。

是的,季明時覺得自己隻是有點困而已。

顧衍把人扔在床上,收拾了一下頭發轉身就走,狗多年沒見他卻是想念得很,於是跟在顧衍屁股後頭顛顛走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