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氣將這幾句話逼出來,雖然仍是顛三倒四,意思卻是極為清楚,她知道皇帝不欲治文君之罪,但是皇帝中毒,總要有一個人出來承擔責任,她願意認這個罪——她竟然願意為我去死麼?
她不是發誓,永不會重蹈綠珠的覆轍麼?
這不是,她最害怕的命運麼?
她這是……因為要守護我而生出的勇氣麼?
我怔忪地站著,不知道該高興她願意為我死,還是難過她終於被逼到這一步,麵對自己最害怕的東西……從此,再沒有什麼能令她害怕了。
皇帝卻大笑起來,笑聲中咳地彎身去,他說:“小四,你都看到了麼,勇氣就是這樣來的,現在……你帶她走吧。”
一語畢,顏色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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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是我害了他麼?”
“自然不是,你不過是庾妃娘娘借用的一把刀,沒有你,也會有其他人。”
“那……皇帝他到底為什麼,不治庾文君的罪呢,她要殺他呀。”
“庾妃娘娘和她的孩子,都是他愛的人啊,他自知病入膏肓,無力回天,甚至不忍說穿真相,怕她傷心難過,如此,又怎麼會舍得治她的罪呢?”
“那他為什麼不立她為後,又冷淡她?”
“他原本……是想收複江山之後,再立她為後,他說要到那時候,他才有資格讓他愛的女子,母儀天下,而不是龜縮於江南一角,自怨自艾。”宋褘歎息道:“他何曾冷淡過她,隻是戰時,不欲令她擔心罷了,她要守護是她的孩子,而他要守護的,是她呀。”
也許文君和他平日所說的江山社稷一樣,都是他的信念吧,他愛的人,是他勇氣的來源,令他勇於生,也勇於死。
我恍然想著,起了風,宋褘站在船頭,建康城越來越遠了。我已經答應宋褘,既然她不想隨我去東海,我便陪她留在這人世,這一世、下一世,永生永世。
忽又聽宋褘問道:“你說你會待我好……就算是有巨鯨,你也會護著我嗎?”
正待說“是”,忽然身後傳來一陣鯨魚低鳴,我的媽呀……我驚而失色,抓住宋褘就要逃,又被她一巴掌拍得回頭:哪有什麼鯨群,隻有暴發戶神仙怯生生地從雲層裏探出怯生生的小腦袋,怯生生地說:“玉皇令,聞郭璞未喝半口孟婆湯又轉了一世,現著東海龍王敖廣再接再厲……”
仰天長嘯,就地吐了一口血:看來我是沒機會解釋我不是我爹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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