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灰。
那條煙灰掉下來,落在桌上散開。她開口問,“什麼時候?”
“國慶節那天。”
“那麼著急啊?”
“恩,”我喉嚨像是被卡了一根魚刺,好不容易擠出一句,“家裏人安排的。”
她點點頭,把手裏裹了煙灰的餐巾紙捏成一團。
最後,是我買的單。起初她很堅決的要阻攔,但被我一句“或許是最後一次了,還是讓我來吧”給說服了。
送她回家後,我又獨自折返回家。
一路上,我的右眼皮一直跳的厲害,心也跟著揪成一個疙瘩。我打開天窗,用力的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但不頂事,那個疙瘩逐漸膨脹,一直到能讓五髒六腑翻江倒海。
我將車停到路邊,點燃一支煙,兀自的抽起來。
一支煙燒盡後,我再也按捺不住,立馬啟動車子調頭。
車子開動,我的心定了一點,可是路上一臉碰到幾個紅燈,心裏又煩躁起來。
我嘴裏無聲地念著夏小花的地址,方才想到再過一周,我就會結婚,一下子想到她可能會自此消失在我生命力,深深的害怕起來。
很久沒有如此強烈的感覺。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兩年間人事變遷,再兩年,誰又知道會怎樣。
我不要你和她結婚
在車窗外飛馳過的燈影裏,我心裏所有其他的念頭都被過濾掉,隻剩下一個,越來越明晰,越來越強烈:我害怕她就此從我的生命力消失,我真的怕。
那種突如其來鋪天蓋地的害怕讓我想不到其他。
風可以吹走別的東西,不可以吹走她。
那個刹那,世上的一切仿佛都離我天遙地遠,隻有一個聲音在心裏回蕩:
不可以。
我趕到夏小花的住處,按下防盜門邊的通話器。通話器被接了起來,但出現的是陌生的女聲。
我錯愕的問對方,“請問夏小花在嗎?”
“什麼夏小花?沒這個人,你搞錯了。”
通話器被掛斷的聲音“突”的一下將我驚醒。我突然想到餐廳裏,她跟說過她已經跟那個男人結束了。
也因此,這所公寓已經不再屬於她。可剛才我卻傻傻的將她送回這裏,又傻傻的將她扔在這裏,獨自離去。
我覺得自己像個白癡,連這麼簡單的事都沒能想到。
我回到車上,抓起電話給夏小花撥去,但提示關機。
回去的路上,我都在胡思亂想,猜想她會去什麼地方,或者會不會出什麼意外,越發心急火燎。
說來奇怪,過去也擔心過她,可沒有像現在這樣,讓我一分鍾都難以忍耐。這種心緒像水庫,平日風平浪靜,波瀾不興,一旦開閘,便洶湧澎湃,覆水難收;
我幾乎把夏小花可能會出現的都找了個遍,但依舊沒有她的蹤影。當我拖著疲軟的身子走出電梯,發現她席地坐在門邊的角落,靠著防盜門,微閉著煙,好像在打盹,挽在腦後的頭發有幾縷鬆了下來垂在臉頰邊,身上一股酒氣,懷裏抱著瓶紅酒。
她聽見腳步聲,眼睛緩緩睜開,看見是我,嘴角咧開,彎彎的翹了上去,“你回來啦?”聲音裏帶點醉意,聽起來懶洋洋的。
我一下子走到她身前,滿心的喜悅湧到嘴邊,卻隻變成一具,“你怎麼跑到我家裏來了?”
“你跑哪去了?”她瞪我一眼。
我打開門,扶她進去,她一手把著門,一麵忘不了叮囑,“陪我喝酒。”
將她扶到臥室的床上躺下,並沒有遵照她的指示陪她喝酒,而是讓她睡一覺。
她拚命的在床上扭動著身子,顯然對我的安排很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