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2 / 2)

初晨眼底閃過漠然,嘴角動了動。“什麼人送的點心,什麼人吃。”

玉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無話。

且說信遠候府裏人員錯雜,她要查的事兒,一時間理不出什麼頭緒。如今要緊的是先把病養好了,有了精神頭,才有本錢去鬥。初晨依稀記得,她得這場病是因夜裏起夜著了涼,病發的急促也嚴重,拖拖拉拉的養了三個多月才好利索。正趕上天氣熱燥,吃不下什麼東西,加之她想的多,後來愈發嚴重,險些喪了命。小病長久不好,追根溯源多半是思慮過重了。曾經的她太在乎老太太的態度,又氣方姨娘和五姐姐挑唆,心裏遲遲放不下。如今重活了一次,這些事由不得她計較,暫且隱忍,以圖大謀。

初晨心裏頭寬慰了,又逼著自己多進食。養了三五日,這病竟幾乎痊愈了。隻剩下每日幾聲咳嗽,大夫給又她開了些清心養肺的丸子,用著極為有效。

女兒病愈,三太太最高興,又怕病根沒去,非命初晨多休息兩日,每日照例詢問初晨的情況,得了好東西第一個往初晨院子裏送。這期間,初晨的親哥哥周遨來看她兩次,帶了很多外麵的新鮮玩意兒。四哥哥周逸也來過,不冷不淡的問了病情,送些補藥。

提起她的這位同父異母的四哥哥周逸,初晨隻能幹咂嘴,真說不出什麼。

周逸是已故三老爺周岸和前妻吳氏之子。吳氏生周逸時難產,元氣大傷,身子不大好。老太太素來疼愛三老爺,自然把孫兒周逸接到身邊養。沒多久吳氏沒了,周逸成了沒娘的孩子,老太太更是心疼,把周逸當成自己的心肝愛著。有什麼吃的用的玩的先緊著周逸來,各房的哥兒姐兒們暫且排在他後頭。後來,三老爺續娶初晨的娘魏氏進門,老太太對魏氏出身極為不滿,加之養慣了周逸,不管那三老爺如何討要,老太太就是不肯撒手;再後來三老爺戰死沙場,周逸的親生父母雙亡,老太太捧著周逸心肝肉叫的哭了許多時候。自打那以後,老太太把周逸又當兒子又當孫子,寵愛多了十二分,任天王老子和她要也不肯讓的。

總之,周逸就是在老太太一整命,任誰說不得碰不得,就算是嫡長孫周遠也得耐心子排後頭等。而初晨呢,卻是個老太太連看都不願看的孫女兒。他二人能有什麼幹係?雖是手足血親,卻隔著最遠的距離。

前世,初晨跟這位四哥哥之間,僅限於過年節的點頭之禮。這一世,她才不那麼犯傻了。四哥哥是三房的嫡長子,幾乎全全代表著三房的未來。況且他又是個能牽動老太太情緒的人。若有朝一日,她能撼動了四哥哥,便就能撼動了老太太。她的命運,母親的命運,還有八哥哥……或許都會因此而不同。

初晨趁著養病,琢磨著辦法改變三房在老太太心目中的印象。想來可笑至極,當初她的婚事就是老太太拍板定下,她極恨她,如今卻要想辦法討好她。

除了琢磨辦法,這幾日閑來無事,初晨也學著讀書練字。上輩子她就是書讀少了,才會見識短薄。

初晨讀累了的時候,她便看著玉瓶和新兒玩鬧。這兩個丫鬟是母親配給她的,連性子也跟母親有幾分相似,愛憎分明,敢作敢為。她們忠心耿直性兒在侯府裏少見的,初晨一直很喜歡她們。想起前世玉瓶的遭遇,初晨收緊手中的帕子,是她害了她。掙紮那麼久,終究是無能為力……

玉瓶正和新兒說今日五姑娘抄經書給老太太的事兒。二人見自家主子臉色不對,以為主子為此生氣,更加替主子抱不平。

“五姑娘馬屁拍得真好!假意表了孝心,順便得了賞!若真有孝心,這半年多來,不見五姑娘去太太房裏請一次安。這樣怠慢太太——”

玉瓶話未說完,被身邊的新兒扯了袖子,玉瓶推開新兒,不滿道:“你拉我做什麼?”

新兒使盡了眼色,見玉瓶不領情,又給她難堪,怨道:“數你氣大。”

半梅看不過,出口阻止:“你們倆別拌嘴了,姑娘的病剛痊愈,你們又添堵。”她心裏頭憂心七姑娘,給她打扇祛熱;風不急不緩的,正合適。

初晨沒有言語,眯著眼沉思。半晌,才張開眼瞧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