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妃見夏知命垂目,知道她這個弟弟曉得錯了,一個大男人自然不好開口承認,便暫時打發夏知命走了。獨留下馮氏說話,馮氏一直在抹眼淚,秦王妃好言勸了幾句,也順便點撥馮氏幾句,一再強調她不準再說那樣的話傷夏知命。
經秦王妃這麼點撥後,馮氏終於意識到自己先前的作為太強勢了。她總以為自己犧牲很大,她覺得自己‘賢惠‘的為夏知命找來那麼多美女姬妾,夏知命就該承著她的好意。夏知命不願意,就是在枉費他的苦心。
說到底是她太自私了,所有的事情都從自己的想法考慮,根本沒有顧及丈夫的感受。
馮氏心裏萬分後悔,哭著點頭,感激的給秦王妃賠禮。
秦王妃見她識趣兒,耐著心思哄她幾句,馮氏果然漸漸地好轉一些了。
秦王妃歎口氣,軟語道:“不是我說你,你嫁進夏家這樣的人家真真是你的福氣,上麵公婆不為難你,我們三姊妹也打從心眼裏疼著你和弟弟,從沒有親近裏外之分。當年我陪著母親和弟弟相看你的時候,我眼盯著弟弟瞧你第一眼就臉紅了。打那時候起,我就知道這門親事準成。他這人聰明,也愛認死理兒,性子像極了父親。從你們新婚至今,這麼多年了,他由著你鬧騰,心全在你一個人身上,他對你什麼心思,你該明白的。子嗣的事兒他心裏也苦,也急。可他和你抱怨過半句麼?”
馮氏對上秦王妃頗具深意的眸子,心中一凜。是啊,按理說肚皮不爭氣的是自己,生下瘋兒子的也是自己。這麼多年,夏知命從來沒因為這事兒怨過她。可她卻……馮氏羞愧的無地自容,悔恨的淚水翻湧而出。
“二姐,是我錯了。”
秦王妃笑著拍拍馮氏的後背,按理說她不該多嘴去管弟弟的家務事,可今兒個鬧成這幅模樣便由不得她不插手了。所幸這個弟妹還算聽她的,聽進去就好。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馮氏認錯後,也要有個態度。關於她不停的納姨娘通房的事兒就得第一個叫停。“回頭我便把那些沒用的遣散了,可這幾日光他……也有十五個了,這些都留著?”
“暫且留著吧,等過些日子叫大夫把個脈,確認之後再說吧。”秦王妃說完話,想了想,又道:“人不要留多,以他的性子,一兩個就夠了,人太多反而惹他煩。這姨娘選擇你可要留心,要挑合他心思的,性子好知進退的,將來就算她有了身孕,也不能叫她翻上天去。”
馮氏聽見“孕”這個字,莫名的內疚和難受。恨自己的肚皮不爭氣,低頭不做聲。
秦王妃瞧明白她的想法,好言勸道:“你們年紀才多大,還有機會,等過個四五年再不濟,咱們總歸會有個辦法,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從三妹那裏過繼過來一個。”
馮氏聽這話有了希望,感激的握著秦王妃的手,說了很多感謝的話。
秦王妃無所謂的笑了笑,拍拍馮氏的手背,囑咐他好生照顧好自己,便帶著人走了。
當天下午,馮氏便依從秦王妃主意,把那些亂七八糟的通房全打發了,隻留下先前夏知命剛睡過的十五人。以前馮氏選美妾,盡管挑漂亮的,倒沒怎麼去注意每個人的具體長相。這次得見這幾個人,竟發現其中一位叫馬玉蘭的,十七歲,眉眼頗有她當年的風采。馮氏對其問話,暗暗觀察其性格舉止,性子溫婉,腦子也算聰明伶俐的。馮氏心裏有了主意,等她觀察幾日後,若沒什麼問題,便有把馬玉蘭提作姨娘的意思。
初晨得知夏達病死之後,心裏並沒有向她預期的那樣暢快,即便是後來聽秦王妃說夏府裏鬧出烏七八糟的事兒,她還是沒高興起來。
初晨總覺得她這雙手沾血了,不幹淨。
懷璧敏銳的發現自己的妻子這幾日心情不大好,遂日日對公事“偷懶”,早早回家照看媳婦,想法設法的逗她開心,給她弄各式樣稀奇的玩意兒。
這日懷璧歸來,見初晨臥在榻上瞅著天棚發呆。衣裳沒脫,便湊到自己的媳婦身邊,用冰冰涼的手指捏她的臉。
初晨打了個激靈,叫著坐起身,埋怨的看向懷璧,衝他撅嘴以表示自己的不滿。
懷璧被初晨俏皮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接著伸手捏。
初晨用自己溫暖的雙手握住他冰涼的手,給他取暖。
懷璧感動,一雙眸子裏閃爍出熾熱。他抬起手,戳一下初晨的臉,調笑道:“再不聽話,把你這張小臉捏腫,誰叫它不會笑?”
初晨被逗樂了,仰頭問他:“你舍得麼?”
懷璧順勢摟住初晨,歎道:“真舍不得。你瞧瞧你,已經有我這樣好的夫君了,平白無故的愁苦什麼?有什麼事兒比為夫更重要?”
初晨聞言眼底一沉,嘴上嬉笑道:“對對,夫君最重要,夫為天嘛。”
懷璧低頭看初晨一眼,眸子裏浮現出幾分沉鬱,隨即被他溫潤的笑容所掩蓋。
懷璧歎口氣,抱著初晨一會兒後,便陪著初晨一起到秦王妃那裏定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