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氏熱情的握住初晨的手,熱絡道:“上次在宮裏見你,不得空和你長聊,可想死我了。”
初晨關心的問了問馮氏的身體如何,以及夏知命的近況。
馮氏一一答了之後,又怕她們兩個女人說話冷落了懷璧,問他道:“我聽說你和莊王世子一起查抄了田家,案子可算結了?”
懷璧看眼初晨,輕笑道:“算吧,隻有一兩件小事尚待查證,柳家那邊還沒有處理。”
馮氏也聽說秦王因為柳家的事兒和懷璧吵過,她聽出來懷璧在說到後話之時語氣猶豫了幾分。心料這孩子麵上再強硬,在心裏頭還是顧及他父親那頭的感受。
到底是個懂事孝順的孩子!
馮氏自然站在秦王妃和懷璧這邊,柳姨娘那個妖魅惑主的讓她不禁想到自家院裏的馬玉蘭。馮氏一口氣堵在胸口,意外的表示支持懷璧。
“公道自有人評斷,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不必介懷別人的感受,你父親早晚會明白的。”
懷璧笑了笑,又看一眼初晨,暫時和她們告別,去前院尋夏知命聊天去了。
馮氏不大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問初晨:“有沒有嚇到你們?每天我自個兒起來照鏡子看自己,都快被嚇死了。”
初晨笑著搖頭,動了動手指,摸著馮氏幹柴的手。她不單瘦成皮包骨,也老了許多,三十幾歲而已,兩鬢已然有了白發。光看馮氏這樣子便知道她過得並不好。
馮氏似乎看出初晨的想法,哀傷的歎口氣:“我這日子過得,生不如死。你舅父變了,自從我給她納了個馬姨娘之後,他再沒來看過我。”
“王妃和我說,她勸過你們。”初晨暗指她所見的和秦王妃之前所描述的不太一樣。
“你一定很奇怪,我不是被秦王妃勸好了麼,生活似乎應該更好才是。況且這位馬姨娘有了身孕,終於遂了我們的願望,為夏家留後了,我們應該更歡喜才是。”馮氏自嘲的說著,端起手裏的茶杯,往地上一摔,茶杯應聲而碎。丫鬟們趕緊上前收拾,又重新上了一杯新茶給馮氏。
馮氏慘笑著指著被丫鬟拾起的碎瓷片,道:“我和你舅父的關係猶如這茶杯,碎了,難再合。”
馮氏說著,眼淚流了出來,她緊握著初晨的手,警告她道:“我就是個教訓,你以後千萬不要走我的老路。男人的心更容易碎,經不起別人去折騰。若換成別人我或許不會說這話,因你才說的。
懷璧這孩子對你的心思我看得最通透,他的性子不隨他父親,反倒有些像老太傅,什麼事兒執拗起來,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對你的情感,亦是如此。
他既然一心一意的對你好,你就該自私的把這男人死死地留在自己的身邊,千萬不要因為這樣那樣的緣由把他推退出去。
我到現在才把自己看透了,孩子再重要,在我心裏頭也沒有他重要。這麼多年,我一直在走錯路,把他逼得離我越來越遠了。”
馮氏說到最後已經泣不成聲。
初晨聽馮氏說出這樣私密的話,早打發無關的丫鬟們出去……
十幾個丫鬟候在外頭,多一個少一個也不差她一個。鍾兒覺著無趣,便悄悄跑出去瞎溜達,可巧走了沒多遠,瞧見一位身穿翠衣衣裳的丫鬟手提著木桶迎麵走過來。鍾兒瞧著這丫鬟眼熟,認出了正是風止。鍾兒興奮的拉住風止的手,詢問她的近況。
“鍾兒姐姐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風止衝鍾兒行禮感謝:“我一直想當麵謝謝你的,當日若沒有你對我說的那些話,我和我的小姐妹們也不會有今天這樣的好日子。那件事之後,太太並沒有太責怪我們,她好像突然頓悟了,覺得對不起我們似得,賞了我們每人二十兩銀子,願意留下的可以繼續在這幹,不願意的可以找管事要賣身契,回鄉嫁人。我爹娘她們明兒個就來帶我走。今兒個得見你,也算是和你正式告別。”
鍾兒聽得熱淚盈眶,從自己手上脫下一隻玉鐲子送給風止。風止推拒了幾回,方收下。
對於那天夜裏她做過的事兒,風止一直覺得愧疚。她遲疑了下,問鍾兒:“姐姐,你說那傻子他該不該死?”
鍾兒反問:“他背負了七八條人命,你說該不該死?”
“可他是瘋子啊,”
鍾兒明白風止心裏介意什麼,勸道:“大明朝律法規定殺人者償命,隻要是人殺人就得償命,不管是不是瘋子。再說你也沒殺人啊,你擔心什麼,他是病死的,是老天在收他。”
“也對!”風止點點頭,笑了。就算是她害死的大爺,她也是替天行道;若不然,大爺肯定會繼續害人的。隻要大爺活著,太太和老爺便會一味的縱容他……
鍾兒和風止告別,扭身欲回去,卻見郡王爺站在不遠處瞧她。
鍾兒嚇得心驚肉跳,臉白了,額頭霎時滲出一層冷汗來。鍾兒本能的想逃,卻來不及了,郡王爺已經發現她了。
鍾兒隻好硬著頭皮上前行禮。
“你怎麼在這?”聲音冷得令人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