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璧想起了他們的第一次相見,或許根本算不上是一次相見。他站在鎮南候府的水榭裏,而她則躲在樹後絕望痛哭,那抹散發著濃濃悲痛的單薄身影,映入在他眼中之後,一是深深的刻在他的腦海,抹不掉。那時候懷璧就好奇了,那個擁有曼妙身姿絕美容顏的女子,到底遭遇了什麼,令她如此的悲痛欲絕?
那樣的絕色女子,應該被好好疼愛才是。
後來,懷璧漸漸地打聽到了她的身份,她的背景,以及她在周家所處的尷尬情境。《新竹》、靈修草、十二孝福祿折屏,每一樣東西都在合適的場合巧妙的出現,出現的恰到好處。他甚至還沒有正式見過她,他的母親已經對她交口稱讚了。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女子。懷璧在沒認識初晨之前,就已經明白了。
再後來,他身邊又多了一位世兄,丁夫子的新徒周逸,而這個叫周逸的人恰巧是她的四哥。自此之後,懷璧總會從周逸的嘴裏聽到一些有關她的事情。懷璧得知了她的善良、孝順,以及她對家人滿滿的關愛。
第一次正式見麵,懷璧很意外的展現了自己最好的態度給她,可她對他很冷漠。她並沒有像其她女子那樣,被他的身份才貌所傾倒。不可否認,從那一刻起,懷璧對她產生了更大的興趣。
這世上能讓他產生興趣的女子恐怕隻有她一個了。故而當秦王妃無意中提起周家七姑娘被莊王府求親的時候,他的心竟然覺得有些痛了。
這個女人他可以放過,但他不能讓她嫁進莊王府那個火坑。所以,懷璧毫不猶豫的求母親,無論如何都要從莊王府手裏搶下了這門婚事。
這個女人,他要了。懷璧當時心裏頭隻有這句話。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究竟有沒有後悔?懷璧眼裏閃過一似猶豫。
初晨以為懷璧至少會和她解釋信的來曆,等了半晌,對方不禁沒有說話的意思,還發起了呆。也不知道為什麼,初晨突然忍不住的笑了,她掩住嘴,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形,看著懷璧。和他在一起這麼久,一直看到的都是他從容得意的神態。懷璧發呆,真是第一次。
懷璧聽見初晨的笑聲,抬眼看她。她兩腮微紅,霞光蕩漾,美勝天仙,傾國傾城。
懷璧心中一動,也笑了,心裏突然開闊了許多。
兩人笑過之後,場麵恢複了剛才的尷尬,問題還在,仍舊沒有解決。
初晨舉起手裏這封信,問懷璧:“你為什麼把這封信給我,有什麼深意麼?”
“由你處置。”懷璧當著初晨的麵兒毫不避諱的換了中衣,也上了床,坐在初晨的身邊。“我不是傻子,舅父當初的把戲我知道一二,稍微趁他不注意,照樣子畫了一封,把原來的信偷偷換了。你手裏拿的這個,才是真真正正的鐵證。”
原來懷璧什麼都知道!初晨捏著信,低下頭,心裏滿是愧疚。她想道歉,可是到如今簡簡單單的一句道歉有何用?對懷璧來說根本什麼都不是。
“你想讓我做什麼?”初晨還是不太明白懷璧的意圖,悶聲問。
懷璧歎口氣,緊緊地握住初晨的手,蹙眉道:“我不知道你的恨從哪兒來的,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對付我舅父一家。夏達那小子確實害過很多條人命,他死了也算是受了懲罰,舅父舅母如今過得並不好。不管你有多麼恨他們,也該滿意了?隻要你現在肯答應我就此罷手,我不會再多過問一句。咱們還和從前一樣,做一對恩愛的夫妻。”這已經是他幾經深思熟路之後,做出的最大的讓步,最後的底線了。
懷璧希翼的看著初晨,希望能從她口裏得到肯定答案。
初晨低著頭,沒吱聲,但眼淚卻藏不住的往下掉,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她的裙裳上,濕透了一片。
懷璧歎口氣,用手給初晨拭淚。豈料他的舉動令初晨哭得更厲害,懷璧不知道怎麼哄初晨,隻得把她抱在懷裏,一邊安慰一邊拍著她的後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