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貨船上堆滿了屍體。
另外三艘船上則是活人,已經被陸小鳳點了穴道,不能再動的活人。他們姿勢千奇百怪,有的正抬起一隻腳,以金雞獨立的姿勢站著,有的嘴巴張的大大的,甚至能夠塞下一個拳頭,就這麼保持這個動作僵住。看上去十分滑稽好笑,卻無人能夠笑得出來。
因此,哪怕岸上的南王府管家再氣急敗壞,也於事無補了。短時間之內,他找不到第五艘船,即使有了船,也沒有能夠應付得了陸小鳳、江離甚至荊無命,這三人之中任何一個人的高手。因此,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離開。
事實上,若非船上的人都懶得跟他這個沒有武功的家夥計較,浪費寶貴時間,他們完全可以直接仗著輕功過來擒賊先擒王,把這位叫的最大聲,試圖以後能在自家上司麵前討饒逃過一命的東西給先收拾了。
江離不想做,陸小鳳懶得做,荊無命雖然沒有想不想,也很勤快,但是他想不到那裏去。
雖說要過去,可是現在三個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屍體太多,容人落腳的地方都沒有了,總得清理一下。清理是人才能做的事情,不能指望著憑空卷來一陣大風,然後正好把所有的屍體都帶走了,這種好事兒做夢都夢不到。
現在,誰去做這個事情,成了一個難題。
江離看陸小鳳,陸小鳳看荊無命。他沒得選擇,除了荊無命,其他三個陸小鳳都惹不起。
荊無命站在江離身邊,顯得毫不起眼,如同一個暗夜的幽靈。要想看荊無命,而餘光卻不掃到江離,這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情,陸小鳳差點眼皮子都抽筋了。不過經過數次之後,他終於掌握規律,成功做到了。
西門吹雪和葉孤城是傷病號,無論是江離還是陸小鳳,顯然都不會讓病人做這種事情。而且哪怕他們沒有病,也不太可能會去做。因此,他們兩個自從江離說了話之後,他們兩個置身事外,坐在桌子對麵,開始無聲的“論劍”。明明未發一言,卻給人一種他們在交流的感覺。
哪怕剛才,兩人差一點就同歸於盡,此時氣氛卻平和的不可思議。經過剛才那一場決鬥,他們都若有所悟,正是處在靈感當頭的一瞬間。兩人都升起了一股明悟,隻要能夠互相論證劍道,假以時日,必然更夠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與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不一樣。他學劍,是為了生存,是為了活下去。但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他們隻是純粹因為對劍的熱愛,對劍道的追求。因此,若論本質,他們並非一路人。可是此時,葉孤城卻示意荊無命也坐下。
劍道不同無妨,千萬道路殊途同歸,就憑荊無命剛才那一劍,他自然有資格坐下。
既然是葉孤城做的決定,西門吹雪當然也不會反對。
荊無命看江離。
江離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輕聲說:“你自己決定就好,不必事事問我。”
荊無命笑了。
他很少笑,這個笑容看起來,很像是略帶譏諷之意的冷笑,可是饒是如此,他的眼睛卻極為澄澈,如一潭寒冷徹骨卻永不結冰的湖泊,透過這雙眼睛,仿佛可以看到他的心底,那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微笑。
聽了江離這話,荊無命無視了陸小鳳,走過去坐了下來。
於是三個人一言不發,開始大眼瞪小眼,繼續所謂的“論劍”。
陸小鳳哀怨的目光瞥了過來,繼續看著荊無命。
荊無命還沒什麼反應,白天的時候,因為那隻燒雞,他早就被陸小鳳更加“誠懇”的眼神洗禮過了,反正被陸小鳳看也不會掉一塊肉,因此渾然不在意。可是,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卻幫他“出頭”了,他們的眼神同時看向了陸小鳳。
意思很簡單,一邊去,不要打擾我們論劍,不然定斬不饒。
西門吹雪的眼神很冷,但陸小鳳早已習慣了。葉孤城的眼神也很冷,而且帶著天生上位者的孤傲,陸小鳳勉強也扛得住。但是當西門吹雪和葉孤城同時看過來,陸小鳳就有點扛不住了。江離似笑非笑,加了最後一把火。
陸小鳳的臉綠了,他腳底一借力,落到對麵的貨船上。
像下餃子一樣,陸小鳳一個個的把屍體拎起來,往一旁的烏篷船裏麵堆,左邊那艘是西門吹雪用的,右邊那艘是葉孤城用,現在都被拿來裝人了。雖然可以直接扔到海裏,但這樣葬身大海,屍骨無存,未免太慘,陸小鳳還是做不出來。
一會,這艘船上便隻剩下殘留的血跡了。
如今時間緊迫,這倒沒什麼可挑剔的,江離、西門吹雪、葉孤城、荊無命四人便上了小貨船。因為南王府是臨時把船征調來的關係,貨船上堆著不少木箱,船本來也不大,四人便各自選了個方位站著。
陸小鳳好奇的瞥了一眼一個開口的木箱,瞧了一眼,說:“原來是茶葉。”海外群島有不少百姓定居,而很多東西在海上都沒法自產,但是他們卻也有一些海上獨有的財富,因此海運一向是暴利。若是酒,陸小鳳還多看兩眼,見是茶,便不感興趣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