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孤城等了有些時候了。

他素來不喜歡擺什麼排場架子,因此獨身一人,也不帶下屬,從葉家祖祠那裏回來之後,直接就過來了。

之前葉孤城便聽說了陸小鳳中毒之事,而如今他身上有傷,無法動武,白雲城沒有高武力的人坐鎮,是十分危險的。接二連三發生的事情也可以看出這點了,對方已經有些肆無忌憚了。他的傷勢並非一兩天可以養好的,那麼要不換個人主事,要不隻能想辦法讓陸小鳳的毒快點解開。

葉孤城選擇了後者。他與江離並不算十分熟悉,除了在南王府那次,單獨話都沒說上幾次,又有男女之別,貿然在拜托陸小鳳之後,又一事煩二主,再托到江離這裏,以葉孤城的性子,斷斷做不出這樣的事兒。

而且江離多半也不會答應,至少換位思考,葉孤城是江離,他絕不會答應。那麼,退而求其次,希望江離為陸小鳳解毒,便是一個折中之策。以陸小鳳的個功夫,應付一些在此時鬧騰的牛鬼蛇神,那也足夠了。

不過出乎葉孤城意料的是,江離竟然不在。他此時雖然傷勢頗重,無法動武,但是院子裏有沒有人,有幾個人,還是能感應到的。若是江離睡了,葉孤城也不會打攪,待明日再來即可,也不急於一時,但既然江離出去了,他便打算等她回來,正好將這件事情說了。

葉孤城的話一向很少,因此說完了這兩句話,他便合上了嘴,靜靜等待著江離的回答。

沒有問江離為什麼不在,離開多久了,去了哪裏。

對他來所,這些都不重要。

盡管之前在五羊城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便因為江離的言行心中產生了一些懷疑,但江離兩次救了他的命,若是她有絲毫惡意,葉孤城多半就不可能活生生站在這裏了,既然如此,江離去做什麼,那是她的事,與葉孤城無關,他不想管,也管不著。

江離剛見了傷到西門吹雪與葉孤城的幕後凶手,轉眼回屋就看到其中一個受害者,雖然不至於感到愧疚,到底也覺得有一絲古怪。她不想大晚上的浪費時間,因此答應的十分爽快,道:“明日我寫張方子便是。”

葉孤城微微頷首:“勞煩了。”

江離想了想,她問道:“葉城主?”

葉孤城本打算告辭,聞言頓步,示意自己在聽。

江離想了想,還是開口問葉孤城,關於他白日受襲一事,可真的毫無線索?畢竟秋水清那邊隻是一麵之詞,而葉孤城作為當事人,而且是不會說謊的當事人,說的話才更具有價值。雖然江離覺得秋水清的話八成不會有假,但她也不會盡信。

葉孤城道:“我讓他們不必查了。”

不是不查,而是不必查,隻差一個字,意思卻渾然不同。

往往最了解你的不是你的朋友就是你的敵人,葉孤城之前與南王合作,很多事情都有參與,南王行事就算刻意隱瞞,也不可能完全瞞過葉孤城的耳目。雖然傳出來的消息是暫時沒有找到嫌疑人,但是葉孤城心中其實是很清楚的。

他們曾經算得上朋友,如今卻是敵人。

哪怕過去隻是為了利益,各取所需,並沒有什麼實際交情。但互相之間,對對方性情也有所了解。

在這種時候,願意付出這樣巨大的代價,做這種事情的,除了南王,也沒有別人了。南王不信任他,在白雲城有耳目的事情,葉孤城一直知道,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他沒有想到,南王後手頗為可怕,雖然沒有在武功上能夠牽製他的人,卻有了孔雀翎這種暗器。

隻是現在白雲城已經陷入了戰備之中,為了避免引起民眾恐慌,這件事情才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布出去,江離既然問了,葉孤城便直說。他隻打算對白雲城的民眾隱瞞,江離當然不屬於普通民眾,葉孤城不會刻意多話通知,但江離既然問了,他就回答。

江離看到葉孤城淡漠的神色,終於明白為什麼秋水清會大張旗鼓就在天字一號房呆著了。因為默契,葉孤城不會動手,秋水清也知道葉孤城不會動手。抓住他一點意義都沒有,反倒是魚死網破,還要損失一些下屬。

南王不死,總會有一個兩個,甚至更多的像秋水清這樣的死士出來。

其實每一個角色,都不是省油的燈。隻是他們很多時候,不會表現出來罷了。

說罷,葉孤城本欲轉身就走,但又想到了什麼,補充了一句,早些歇息,待見著江離點頭,這才告辭了。當初南王世子,似乎就是這麼跟他道晚安的,隻是時間沒過去多久,葉孤城竟然也生出了恍如隔世之感。

江離回屋,在門前水缸舀了水洗漱,又躺到了上。她下午睡飽了,晚上便不太困,順著窗戶數天上的星星,數著數著,這才略微有了困意。迷迷糊糊,便過去了,天色乍明。

荊無命睡得早,醒的自然也早,他起來去井口挑了一缸水,為了避免打攪江離,便出了院子,在外麵練劍。經過昨日的練習,他的右手劍舞的虎虎生風,似模似樣,不敢說威力,但至少看上去挺能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