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下的時間不長,但也不算短,但至少夠繞道去山下海邊的侍衛跑個來回。
牛肉湯到底不是主角,她跳的幹脆,死的更幹脆,侍衛在崖下找到了她。
所以,跳崖有風險,還是得珍稀生命的。不過論牛肉湯做的這些事情,真落到白雲城侍衛的手中,肯定也是活不了的,葉孤鴻再不討人喜歡,好歹也是白雲城堂少爺,被她這麼對待,總不可能還饒她一次。終究是一死,這麼死雖然當時痛苦地多,但也算是一勞永逸,沒有後罪受了。
聽到這些消息,陸小鳳有著一瞬間的恍惚。但是牛肉湯自己作惡無數,便是陸小鳳有心憐香惜玉,遇到這麼凶殘的妹子,心中也是要抖一抖的,他隻是看著漂亮妹子有點挪不動腿,但並非真的就腿軟了。更何況他被原隨雲的事情占了滿心的注意力,最後不過一句歎息罷了。
事已至此,線索雖然因為牛肉湯的死亡斷掉了,但是原隨雲顯然被陸小鳳列入了重點懷疑名單。牛肉湯的行為,沒有給原隨雲帶來任何好處,雖然過程差得很遠,但最後秋水清的目的還是達到了。
陸小鳳懷疑上了原隨雲,為了避免葉孤城被原隨雲坑,他打算去找葉孤城談談。
不過之前,陸小鳳覺得他還得跟江離談談。
原隨雲之前跟江離示好的樣子,沒懷疑他的時候,陸小鳳不覺得有什麼,此時看來,也讓陸小鳳覺得他不懷好意。雖然江離對陸小鳳的態度,似乎不太“和善”,但陸小鳳自從不再懷疑江離之後,自然是把她當自己人的,說是朋友可能有點不太合適,但不想讓江離被坑的心是真的。
陸小鳳轉頭去看江離。
江離此時似乎有些累了,她身下墊著個蒲團,靠在一旁的柱子上閉目養神,那一雙冰冷而譏誚的眼睛閉上了,此時安靜的仿佛一幅水墨畫。雖然外麵下著雨,卻並沒有什麼風,她的白發柔順的披在身後,隻有幾縷掛在脖頸前方,讓陸小鳳很想伸手去摸一下。
也隻是想罷了,陸小鳳知道,他要是敢伸出來,江離就敢剁了他的手。
陸小鳳握了握手心,最後還是放下了。
因為之前救治葉孤鴻的緣故,此時江離身上也沾染上了斑斑血跡,隻是在她那一身紅衣上,顯得並不顯眼。可饒是清楚經過,陸小鳳的眼神落到血痕處,也隱隱生出了一種抽痛感,並不強烈,更算不上驚心動魄,卻是前所未有的。
陸小鳳經曆過撕心裂肺的疼痛,可是這種感覺,倒還是真的是第一次。他張了張口,忽然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得下意識摸了摸心口,發現心跳的極為厲害。不正常的厲害,他內力深厚,便是之前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追逐,那時候的心跳也沒有現在來得快。
或許是陸小鳳的視線太過明顯了,荊無命不著痕跡的挪到了江離身前,替她擋住了目光。
陸小鳳苦笑了一下。
這一刻,他忽然有點羨慕葉孤鴻,哪怕他受了那麼重的傷,現在還在昏迷中,但至少他和江離挨得最近,也挨了快要一個時辰了。陸小鳳想,若是換做他,大概也是願意這麼來一遭的,至少現在的他是願意的。
不過很多事情,並不是靠想,就可以解決的。之前陸小鳳一直在想死去的薛冰,但現在他已經不想了,他知道自己是個混賬,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陸小鳳要是變得不混賬,洗心革麵,重新做人,那也就不是陸小鳳了。
陸小鳳決定不找江離了,即使找了,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荊無命。”陸小鳳喊道。
沒有想到陸小鳳叫他,荊無命漠然的目光瞥了過來。
“借一步說話。”陸小鳳搓了搓手,幹笑了一聲說。
荊無命看向江離。
與陸小鳳不同,陸小鳳並不是一個很能壓抑自己感情的人,大部分時候,都表現的太過直白了。他懷疑一個人的時候,聲音的起伏可以讓原隨雲看得一清二楚,因此,他的眼神其實已經說了太多太多了。
而荊無命的情緒一向十分內斂,大多數時候都是沉默的。對他來說,一個人和一件物品,沒有任何區別,他看這兩者的眼神,是一模一樣的。隻有當落到江離身上的時候,才會顯得有點溫度。這種區別十分細微,但確實是存在的。
江離不待見陸小鳳的原因很簡單。
陸小鳳看著她,最開始隻是驚豔於這份容貌,好像看動物園裏麵的珍稀動物,後麵熟悉之後,倒是收斂許多了。而荊無命看她,仿佛在看他為之活下去的信仰。有對比才有差距,相比後者,誰會待見前者啊?
她仍然閉著眼睛,淡淡的說:“去吧。”
陸小鳳和荊無命走到了一個角落裏。
荊無命等著陸小鳳開口。
陸小鳳也不東拉西扯了,開門見山,直說道:“荊無命,我發現原隨雲有些不對勁兒。”
荊無命之前便有些不待見原隨雲。
這種厭惡感來的莫名其妙,非要說的話,可能因為荊無命當初的經曆,讓他對某些黑暗麵的人,天生便有一種感應。哪怕原隨雲偽裝無懈可擊,可是在曾經同樣身處黑暗的人來說,就如同燈塔一般顯眼。他們天生就是一種人,不過荊無命走出來了,而原隨雲放任自己沉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