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隨雲心態已經有些失常了。

若是以前,他做事兒沒有萬全之把握,並不會輕易動手,而一旦動手,當然便是雷霆一擊,必定要對方無法反抗,萬劫不複。正因為如此,他壞事兒幹了不少,但是因為當事人不是死了,也永遠在蝙蝠島上出不來,離不開了,所以遲遲沒有曝光。

江湖很大,懸案也非常的多,原隨雲做的事情雖然不少,但是和整個江湖上的無頭公案比起來,那隻是滄海一粟。而且這年頭江湖上boss,反派,惡人那麼多,誰也不會沒事兒去懷疑他這麼一個大好人,哪怕是裝出來的大好人。

但是這一次,他本來的謀劃因為牛肉湯全部付之東流。好不容易借助花滿樓與陸小鳳搭上了關係,進一步圖謀白雲城的時候,因為牛肉湯愚蠢的,忍不住的行為,全都泡湯了,而且牛肉湯還把他扯進了泥潭裏,洗都洗不幹淨。

這種時候,黃藥師撞上門來,在原隨雲看來,自然便是當他軟弱好欺,如今一時間事情繁忙,就想咬他一口肉下來。自己家妻子剛去世,就有閑心來算計他,原隨雲便決定,一定要以牙還牙,給敢算計他的人點顏色瞧瞧。

原隨雲沒有直接去跟黃藥師麵對麵的打。

這裏是白雲城,不是蝙蝠島。

白雲城好歹是武林之中,頗有有名的一個勢力,而蝙蝠島雖然號稱海上銷金窟,但是卻是見不得人的。

原隨雲最喜歡拿別的人軟肋下手,並且絲毫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因此他瞄上了黃蓉。對付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嬰兒,當然比對付黃藥師這個人容易太多了。而且,有心算無心之下,黃藥師並沒有任何防備。

原隨雲的手段很簡單。

黃藥師借住在醫館之中,因為和黃蓉的吃住,全依靠坐館大夫支出,他性子高傲,不想欠人人情,因此便主動提出交流醫術,實則授藝,算是報答。坐館大夫本來就仰慕黃藥師醫術,如此一來,倒是皆大歡喜。

就在前日,來了一位求醫者。

這是一個老病患了,他身患一種怪病,多次因此來求醫,但是坐館大夫醫術有限,每次檢查,都覺得他十分健康,並無疾病,但人被折磨的形銷骨立,一天天瘦弱下去,也是肉眼可見的,因此,每次他來都是好好招待著,但若是治病,自然是沒可能。

說起來湊巧了,這位“病患”,自然便是秋水清。

秋水清平日裏隱藏在距離白雲城藥房最近的小院就近監視,但隻要他是個正常人,還有生活需要,就需要吃飯,需要喝水,有各種各樣的不便,因此他明麵上的身份,就是一個飽受疾病折磨的落魄之人。

這樣的人雖然很“顯眼”,但是正是這份顯眼,讓人更不會去懷疑他,背後有什麼問題。

而且在秋水清做別的事情的時候,自然也有人替他以這個身份行動,雖然孔雀山莊滅了門,如今新一輩江湖人可能都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一兩個忠心之人,還是拿得出來的。

醫館一直拿著秋水清這個病人沒什麼辦法,人家苦心求醫,治不好是自己沒本事兒,若是再把人趕出去,這鋪子也不用開了,因此隻能拖著,等著他自己不耐煩了離開。如今來了個黃藥師,又見秋水清來了,坐館大夫自然而然,便希望黃藥師瞧一瞧,看有沒有什麼收獲。

黃藥師確實是個全才,醫術也不俗,但是罌粟之毒這種東西,他隻在傳言之中聽過,並未見過實物,而秋水清中的罌粟之毒,也並非是純粹的罌粟毒,而是經過改良的,更便於控製人的玩意,更像是以罌粟為主的混合毒。

因此江離一眼看了出來,黃藥師這次卻走了眼,在這一茬上,江離勝了一籌。

失之毫厘,謬以千裏,第一眼看錯了,黃藥師便想到了另一種很少出現的病症。

既然號稱疑難雜症,當然是難倒了曆代大夫的,縱使黃藥師天縱奇才,一時之間,也想不出好的治療方案。而他的性子,越是遇到這種難題,越是不會放棄,非要把他解決了不可,不信世間除了讓亡妻死而複生之外,還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至少到現在為止,這一件事情,是唯一讓黃藥師無能為力,並且一直後悔的。

黃藥師思索了一陣,幾經更改,終於出了一個方子。這個方子說不上完美或者對症,但是應該對這個病症有一定的抑製效果,至少應該能讓人沒那麼痛苦。雖然這並不能讓黃藥師滿意,但是他已經算是盡力了。

至少坐館大夫一看,驚為天人。

因為一點都沒看懂,自然隻能當天書看了,而寫天書的人,當然就是天人。

秋水清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兒,雖然醫術不怎麼樣,但俗話說久病成醫,為了解決身上這個麻煩,他也算是廢了不少心思,一看黃藥師的方子,大概就知道他怎麼誤會了,以前也有其他大夫誤會到這個方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