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陸小鳳的手,後有西門吹雪的劍。
這對原隨雲來說,並不算是一個死局,但是若江離扔一個帝驂龍翔過去,就有點危險了。沒有修習金鍾罩,鐵布衫這類硬功,陸小鳳那一招倒是還好,想要硬接西門吹雪的劍,還是在沒有內力護身的情況下去接,哪怕宮九這種體質特意之人,也不敢輕易去接。
因此,他甚至還有很多想說的話沒說,想做的事兒沒做,就這麼輕描淡寫的倒了下去。他生前風度翩翩,但是死後,倒下的姿勢就不能由他決定了。先是“砰”的一聲,撞到了背後那個又破又舊,掉了漆的衣櫃,接著櫃門開了半邊,他一頭栽倒了進去,成了倒栽蔥。
陸小鳳愣在原地。
他沒有想到,自己之前兩番與原隨雲交手,全都無功而返,偏偏這第三次,仿佛切豆腐一般容易。由於太過容易,他甚至覺得自己在做夢。陸小鳳抬頭看看天,隻看到了一個破洞,順著破洞,才能看到外麵藍藍的天。
陸小鳳又瞧了瞧兩邊的人,西門吹雪與江離,他都惹不起,隻能死命掐了自己一下。用了力氣,自然是會疼的,在哎喲一聲之後,他發現自己果然沒有做夢。不過這麼簡單,想要消除他的疑慮,還是不容易的。
原本原隨雲身形雖然不算壯實,但也絕對稱不上瘦弱,當得一句筋骨勻稱,可是此時,時間沒過去多久,他卻仿佛一個漏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癟了下來。簡直讓人不敢相信,他之前竟然是活著的,還跟陸小鳳說過話。
陸小鳳下意識打了個寒顫,他突然想到了一門江湖奇術。
這門奇術脫胎於易容之術,可是相比易容之術,又詭異許多。因為有個易容很拿手的朋友司空摘星,陸小鳳對這一門還是有些了解的。因為易容一般在臉皮上麵做功夫,其他地方便容易露出破綻,稍微高一等的,便是手上、脖頸花些功夫,那已經是非常麻煩的了。
但是司空摘星之前卻說,除卻這樣的方法,最高明的易容術,卻是將一個活人,從頭皮處開始,硬生生剖成兩半,取一下一張完整地人皮炮製,需要易容的時候,將整張人皮貼身套在那人表麵,再進行一些準備,尋常人便是看一輩子,恐怕都看不出其中奧妙。
而且最殘忍的是,為了讓整張人皮保持鮮活,動手的時候,被剝皮的人必須是活著的,直到整張皮徹底剝下來,他才會被允許死去,這樣的痛苦,絕對不遜於淩遲之刑。要是中途熬不住死了,這張人皮也就算是廢了,白剝了。
陸小鳳之前懷疑原隨雲的時候,隻覺得他百般可惡,作惡萬千,可是等到他就這麼輕易的死了,他反倒是念起之前原隨雲的表現來,若不是見識到了真麵目,他怎麼也想不到,江湖人人稱頌的無爭山莊繼承人,竟然會是這麼個樣子。
這麼一想,陸小鳳頓時又覺得自己之前似乎受到情緒影響,太過武斷了一些,其中還有一些疑點沒有能夠解釋透徹。按他本來的打算,是想從原隨雲口中知道前因後果,然後再引他跟黃藥師父女兩人誠懇道歉,再找原老莊主闡明一切,從此改邪歸正的。
說真的,陸小鳳真的沒想到原隨雲會這麼死了!人死如燈滅,他不可避免的又開始念起來原隨雲的好。無爭山莊怎麼會培養出這麼一個繼承人?而原隨雲之前的風評,似乎也極好,沒聽說過他作惡。演戲能演一時,難道二十幾年都在演戲不成?
那麼,會不會真正的無爭山莊少莊主已經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了,而有一個不知名的人或者組織,悄悄取代了他的身份,所以才會做出如此的惡行?這麼一想,陸小鳳下意識衝了上去,就想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如果是這樣,他必須為真正的“原少莊主”還一個清白才行。
西門吹雪奇怪的看著他的舉動。和陸小鳳做了這麼久的朋友,他第一發現,原來陸小鳳竟然還有鞭屍的愛好。西門吹雪在思考,對於這樣的陸小鳳,他要不要一劍砍過去,讓他改掉這個不良嗜好。
江離也覺得有些奇怪。
人死了,陸小鳳一副著急的樣子撲上去做什麼?原著裏麵,也沒說他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啊。
真正的屋主,兩位老夫妻此時默默縮在床角之中,老頭擋在老太外麵,抱成了一個團。白雲城平時挺安全的,他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江湖鬥毆,不過原隨雲之前想要挾持他們的意思還是看明白了的,那麼按理說陸小鳳這一方應該是好人。
而且,江離這張臉在白雲城之中,還是很有辨識度的,基本百姓們都知道,她醫術高明,是城主的救命恩人,因此老夫妻也不覺得他們會對自己不利,因此,他們倒是沒有提心吊膽,隻是仍然不敢說話,努力降低存在感。原隨雲死相極其可怖,讓他們老心髒也是有些受不了的。
陸小鳳反應再遲鈍,被江離與西門吹雪的目光一掃,也覺得有些奇怪了。
他頓了頓,不知道兩人為什麼這麼看著他。
於是,陸小鳳決定繼續之前的事情。
江離身形一閃,落到了牆角的老夫妻麵前,點了他們的睡穴,有些事情,老年人還是別看了。接著,她又從懷中取了些銀錢,放到了兩人的手中,這樣他們一醒來,便可以看到。若非江離不缺錢,可以隨心花,原隨雲拆屋頂,卻要她善後,江離也是會感到不爽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