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九的臉色極為可怕，甚至可以說可怖，令人望而生畏。13579246810陰雲密布，仿佛下一刻，便會出現浩然雷霆。船外風雨大作，引得波濤起伏，船身搖擺，可是船艙內，宮九的臉色相比天色，在陰沉上竟然還能勝過一籌。
沙曼臉上那一抹笑容僵住了。她小心翼翼的，漸漸地把笑容收了回去，恢複了之前的冰冷漠然。牛肉湯再怎麼樣，都隻是一個死人，死人怎麼能跟活人比呢？今天讓她一下，以後她再也不會出現了，這種好事兒，打著燈籠都難找。
牛肉湯是她想要宮九死最大的障礙，沙曼很樂意在這個時候忍一忍，然後再也看不到她。
宮九此時背對著沙曼，看不到她臉上那微妙的神情，也沒空去看。他一向不把很多人放在眼裏，沙曼當然包括在很多人裏麵。他覺得沙曼能夠這麼“自由”，都是因為自己對她的縱容罷了，就跟養物一樣，他才不會考慮物怎麼想。隻要忠於他，不然就去死好了。
“她死了？”宮九一字一頓的問，聲音竟然帶了點微不可查的顫抖。這是他第二次問，宮九素來不喜歡說廢話，但因為這件事兒太過不可置信，才會問出第二遍。他明知道麵前的人“不敢”撒謊，可是仍然希望得到一個別的答案。
區區三個字，他說完這句話，竟然足足用了十餘個呼吸。便是一個瞎子，也可以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他翻騰起伏的情緒。更何況，秋水清不但不是瞎子，相反眼力價非常好。他能夠活到現在還沒有死，就足以體現出本事兒了。
秋水清低著頭，避免宮九從他眼中看出別的情緒，嘴唇蠕動了一下，發出個無意義的單音。宮九表現的這麼可怕，作為一個膽小的漁民，被嚇得兩腿發顫，也是常理之中。他雖有把握，九公子不會在這個時候下殺手，但是仍然做了兩手準備。若有什麼不對，二話不說，保命要緊。
“誰殺了她？”宮九問。
宮九對牛肉湯這個便宜妹妹沒有多少感情，更說不上刻骨銘心，但人好歹是他派去的，便是一隻貓一條狗養久了也有些感情，更何況在他麵前，牛肉湯一向乖巧聽話，乖得好像一隻兔子。他的妹妹這麼可愛，誰能下這樣的狠的手？
這一刻，宮九已經不在乎和江離之前達成的互不侵犯條約了。進攻白雲城確實很不劃算，很虧本，但是他還能留著殺了他妹妹的人嗎？反正這些人也是無本來的，縱使賠光了，也隻是不勝不負的局麵罷了。總不能讓她白死了，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
秋水清“怕”了，他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而且一錯再錯。隻能結結巴巴的說：“小人……小人不知道啊！他們……他們都說……那個女殺手，功夫特……特別特別好，好像最後被她跑了，或許是跑了吧，九公子的妹妹一定是有福的人，不會……不會死的。”
這種話當然不會讓宮九動容，他冷聲道：“她是怎麼死的？”第二次問話的齒縫之間，已經流露出了森寒的殺意，他已經不耐煩了。
秋水清渾身發抖，雙腿已經半趴在地上了，說：“小人，小人真的不知道。”
宮九暴怒，他伸出了一隻手，輕飄飄的手，以雷霆萬鈞之力，向著秋水清砸了過來。哪怕秋水清還有用，可宮九這樣的性子，哪裏是會顧忌那麼多的，一言不合，他竟然真的打算殺了麵前這個人。
秋水清這一刻眼中一片清明，他沒有辦法在裝。要是再裝再忍，結果隻有一個字，死。他裝是為了活下來，不裝當然也是為活下來。
秋水清身子緊繃，仿佛一根蓄勢待發的弓弦，他已經看好了，就在宮九欺進他的時候，對方會有一瞬間的鬆懈，就是趁著那個時候，他若是不退反進，砸入宮九心口，必然會讓他有一瞬間的停頓，借著打破船艙遁入海中。
這個時候，後麵門的位置，有著足足四個守衛，還有一個剛進來的沙曼，一看就不是好對付的，要是從門衝出去，幾乎沒有可能。而這裏的船艙壁雖然不算很薄，但畢竟是木製，算不得太太厚，全力一擊應該可以打出容他通過的大小。哪怕隻有三四成的把握，也得賭一把了。
要不是因為在海中顛簸，藏在袖子裏的暗器不知道受潮沾水之後還能不能用，身上那些毒物為了避免在海中的時候出問題，秋水清早在暴風雨來臨的那一刻，就十分果斷，沒有一點舍不得的扔到茫茫大海裏去了。
這些東西一沾水，保管不便，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兒，第一個死的就是他，再舍不得也不能冒險。不然的話，秋水清完全不用以武功硬拚，他身上那些東西，不敢說能殺了宮九，但是阻他一時還是沒問題的。
就在這個時候，變故發生了。秋水清無意中掃到了站在一邊當壁花的南王。
南王原本那一雙呆滯木然的眼中，此時竟然閃爍著智慧的靈光。
這個角度非常巧，沙曼除了屏息避免聞到那一股海腥味之外，她也不想看到秋水清傷眼，於是側著身站著。因此，南王的神情背對著他的宮九看不到，側身的沙曼也看不到，隻有正好抬頭的秋水清瞧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