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聊了幾句陸小鳳。

說起這個朋友, 花滿樓總是很開心的。

接下來, 才說到了花滿樓的眼睛。

花滿樓的眼睛,若是當時傷的時候,江離在場, 經脈沒有完全壞死的時候,治好會簡單很多。但現在時過境遷, 這麼多年過去, 想要恢複生機,已經是不大可能了,江離會的是醫術,並不是仙術, 因此愛莫能助。

雖然江離的醫術確實有些不科學的地方,但武俠世界本來就違反物理定律, 也沒法講科學。

因此, 在陸小鳳問起這方麵情況的時候,江離提出了一個想法,就是換眼。

這個世界的醫術, 在微觀的方麵,發展極為有限,因此眼睛這種精細的地方,沒有幾個大夫敢下手。但也是有人提出這個方法的。雖然單純治好不太現實,可是換一雙完好的眼睛,難度就顯得低許多了。

以花滿樓的善心,當然不肯去強奪別人的眼睛,因此一直拖著了。

江離卻是給了他們一個新的方向。

強搶是一回事兒,的的確確不占理,但若是人死後,與其家人再買下,那就是另一回事兒了。這年頭,還是有些死囚的。死後以一雙眼睛,換取家人一生無憂,他們當然沒理由拒絕。人之將死,總是願意給家人留下點什麼的。

那位囚犯在行刑之前,在花滿樓的要求下,與他見了一麵。

他與花滿樓說,自知身犯重罪,無可饒恕,是自願把眼睛獻給花滿樓的。隻希望花滿樓繼承他的眼睛之後,可以善待他的家人,並且替他去四處看一看,他一生到困在這麼個小地方,沒見過什麼世麵。

如此一來,花滿樓自然沒有反對的借口。

他也知道,家中雖然不提,但一直以他這雙眼睛為憾,做到這個地步,他再無推辭之理。

因為之前江離不在,花家特意請了當地最有名的大夫為花滿樓換眼,算來也有好些時候了,應該有些成效了。

花家下仆已經久待了,得了吩咐,當即過來替自家七公子小心取下了蒙眼白布。

荊無命沒事兒做,這會便一杯一杯喝酒。

那一壺杏花酒,很快也便見了底。

不等荊無命開口,當即又有人送上來一壺酒。他看了看酒瓶,沒有再動,隻坐在一旁。

碧秀心饒有興致,看著園中盛放的花朵。就如花滿樓這個人一樣,這些花朵,仿佛也蘊含著強烈的生命力。她的劍法取自於自然,便也會時時刻刻觀察自然的變化。這有助於她在劍道上更進一步。

江離見花滿樓慢慢睜開眼,有些不適應的眨了眨,隨即驚喜道:“我能看到些東西了。”

“是嗎?恭喜七公子啊!”那下仆喜滋滋的繞著花滿樓說,“我得趕緊告訴老爺夫人去。”

說罷,不等花滿樓叫住,便撒歡一樣跑的遠了。

花滿樓搖了搖頭。

實際上,效果並沒有那麼好,所謂的能夠“看到”,隻是一些斑斕的色塊罷了。太久太久沒有看到東西了,哪怕在旁人眼中,隻是無意義的色塊,也讓花滿樓如獲至寶,才會有些許失態。不過這會,隻有在場三人聽得到了,真正該聽的人,已經跑遠了。

江離道:“有所好轉,便是好的。”

花滿樓微笑,又與江離細數他過去所用藥材。

與江離之前開的藥方所差可謂極大,但因為藥方牽一發而動全身,若仔細看來,那位大夫其實是在江離方子基礎上用藥的。

江離聽罷,點了點頭問道:“眼中是否時有疼痛?可算嚴重?”

換眼最大的問題,就是排斥。

這一點就算是後世手術也沒法避免,不要說條件比較差的古代了。不過花家的豪富,可以盡情用最好的藥物治療,這一點上也算做到極致了。

江離發現那位大夫改動藥材,就是在其中加入了鎮痛的藥物,希望能讓花滿樓借此熬過磨合期。因此藥物之間相生相克的關係,他不得不因為連鎖反應,繼續替換其他藥物,因此最後方子乍一看之下,跟她的方子好像八竿子打不著了。

不過作為原作者,江離不至於認不出來自己開的藥方。

花滿樓點頭,如實回答:“確實有些疼痛,不過尚在忍耐範圍之內。”

江離目光落在花滿樓眼眶處,果然看到了一縷紅腫,她略一思索,道:“紙筆。”

雖然那位大夫沒有辦法,但不代表江離沒有辦法。

花滿樓說:“去書房吧。”

他起身引路,走在前方。

江離道:“我與花公子去去便回。”

荊無命聞言,這才坐了回去。

想來是為了方便花滿樓,書房離的不遠,就在院子背後,走上十幾步罷了。

花滿樓熟門熟路進去。

江離緊隨其後。

應該是為了方便花滿樓,屋子之中擺設十分簡單,除了一張磨去棱角的桌子外,再無別的尖銳之物,連書架也是靠著牆的,上麵隻擺著一些不易碎的繡品,看起來頗為高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