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說什麼?”
一片暗流洶湧間,宇文栩栩雖也陡生不寒而栗之感,卻仍是忍不住開口問道。若她沒有聽錯,眼前這個女人,方才說……這裏已被埋下重重炸藥……
蘇苑莛目光如刀,釘在對麵說話之人身上,女子容顏秀麗,眉眼間,盡是自小養尊處優下來,不諳世事的明亮與坦蕩……她的身畔,端木謹毓秀挺拔,立在一旁……一眼望去,有若一對璧人……
蘇苑莛看到……男人覺察到她射在女子麵上的眼神,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間,微微騰挪了幾分……那樣的動作,像極了保護……
刺進蘇苑莛的眼裏,痛如針紮,不除不快……
“我說什麼?”
女子泠泠笑著,就像是陡然間記起什麼有趣的事情般,熱切而興奮:
“我說……這裏所有的出路,都經已被我封死……而就在你們腳下站的這個地方……裏麵埋了上百斤的火藥……隻要我一聲令下……今日這裏所有的人……都會被炸成一片焦土……”
怨毒的嬌笑,在女子半人半鬼的臉容上,罌粟花一般盛放,形如魑魅,妖豔而詭異。
偌大的客棧裏,門窗緊閉,密不透風,明明是酷暑炎炎,眾人心中,卻如墮冰窖,不寒而栗之感,隨著女子殘戾的一字一句,冷蛇一樣爬過脊背,恐懼在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被它狠狠咬上一口,萬劫不複……腳底更是如立針氈,一想到,就在他們站的這片地方,埋藏著足夠他們死十次的火藥,心下更是凝重……
手上覆住的大掌,不由緊了緊,有溫熱的力量,從男人堅實粗糲的掌心,傳遞到安若溪的手上,沁涼的四肢百骸,漸漸被這種溫暖所包裹……仿佛可以抵擋一切的風霜雪雨……因為有他在,即便刀山火海,黃泉碧落,又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安若溪微微一笑,四目交投,千言萬語,俱已失色。
“你這個瘋子……”
宇文栩栩卻已忍不住咬牙罵道……關於蘇苑莛此人,她先前也早有耳聞……卻沒承想她竟如此心狠手辣……枉端木大哥還曾經對她一往情深……當真是不配……一念及此,不由更加憤然,剛想開口再罵,耳畔卻傳來男人低沉溫潤的嗓音,喚的是:
“栩栩……”
這近乎於關切的兩個字眼,讓宇文栩栩一顆心,驀然一跳,目光灼灼望向身畔的男子,眉眼之間,卻是毫不掩飾的驚喜之情……相識這麼久以來,他一直刻意的與她拉開距離,言必稱“公主”,從未像此刻一樣,喚過她的閨名……栩栩……
端木謹被她瞧得有些不自然,微微避開她的眸光,一轉眼間,卻正觸到對麵蘇苑莛被怨恨侵滿的容顏,陌生的有如從未相識,一時之間,心底竟不知是何滋味……
他四人,一舉一動,皆刺進蘇苑莛眼裏,怨毒的目光,似要滴出血來一般,肆虐而起:
“你說得對……我是瘋了……”
陡然拔高的嗓音,像是撕裂的上等絲綢,尖利而刺耳,蘇苑莛殷紅的嘴角,殘笑如同熊熊烈焰一樣鋪開,聚滿欲待毀滅的陰鷙:
“是你們把我逼瘋的……淳於焉……你說過,一生一世都不會有負於我……為什麼自從她出現以後……你就一點一點全變了……”
玉手纖纖,驀地指向對麵的安若溪,鮮豔的鳳仙花汁,調在指甲上,襯著手背上根根凸起的青筋,形成一幅妖豔詭異的畫麵,女子精細的眉眼,就在這層層妒忌之下,愈加熾烈如燒:
“你居然為了她……與別的男人爭風吃醋……為了她……寧肯放虎歸山……甚至為了她……連這麼些年處心積慮得到的一切都可以舍去……為了她……你連性命都不要了……”
“為什麼?論美貌,論才智……我蘇苑莛究竟有哪一點比不上她……為什麼你要拋下我,跟她在一起?為什麼?”
聲聲質問,從女子殷紅似血的唇瓣間,刀鋒一般的射出來,傷人的同時,更是在自己心上,劃下一道道重傷;她烈焰如熾的美眸,直直的釘在對麵的男人身上,有大片大片的浮光,從眼前掠過,激蕩成難以置信的不甘和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