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1 / 2)

握緊的拳頭慢慢鬆開,她閉了閉眼睛,“你在懷疑什麼?”

她不會無緣無故提起這個,既然今天問她,心中定然已經有了什麼想法。

葉薇端起茶盞慢慢飲了一口,這才道:“載初二十二年五月,我收到楚惜姐姐的書信,說左相大人要接她去煜都,隻因她已年滿十五,該談婚論嫁了。當時我沒有想到,這會是我收到她的最後一封信。

“我自幼身子便不好,那陣子恰好犯了舊疾,很是折騰了段時間,也就和她斷了聯係。等我身子終於好轉,寄過去的信卻再也沒有受到回音。我很困惑,托人去打聽了一遭,才知道她已經……

“我甚至不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沈蘊初雙♪唇緊抿,右手不斷顫唞。葉薇的話仿佛一柄尖刀,直接挑開她心底的傷疤,下麵的鮮血淋漓隻有自己清楚。

她還記得表姐啟程前夕,亦曾寫過信給她。當時還在信中調侃說此去禍福難料,要是被繼母生吞活剝了請她看在多年姐妹情分上,一定記得找青雲觀的觀主為她超度。她們談笑無忌慣了,所以她也一本正經地回複說一定一定,要是她真出了什麼事,她賠上嫁妝也要給她請到青雲觀主。

後來的無數次,她為自己的話悔青了腸子。

“他們說,表姐是染病死的……”她聲音幹澀,帶著極力控製才有的平靜。

葉薇眼睫輕顫,“‘他們說?’也就是說,容華您並不信這個說辭了?”

“我不信又能怎樣?他們存了心要瞞天過海,我又隻是個小孩子,根本改變不了什麼。”沈蘊初心火上湧,也不知是氣別人,還是氣自己,“表姐是載初二十二年九月到的煜都,二十三年三月就被送回來了,說是染了疾病,大夫吩咐送回鄉下靜養。可剛到家沒多久,她就悄無聲息地死了。我沒能見到她最後一麵,連下葬的時候都沒能去送一程……”

葉薇聽著她的話,視線垂下,看著案幾上雪白的瓷杯。

果然,他們並沒有在她死後立刻發喪,而是隱瞞死訊將她的屍骨送回了老家,再尋個冠冕堂皇的由頭把事情了結。

因為隻有這樣,才能方便宋楚怡李代桃僵。

她救皇帝不過是一時衝動,並沒有告知自己的名字,他事後就算調查也隻能查出救他的是宋府小姐,至於是哪位小姐,就由得宋楚怡他們發揮了。

她自幼養在老家,煜都大多數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宋楚怡作為世人心中的“左相嫡長女”,要冒認這個救命恩人很容易。

難怪她那麼急著要害死她。她是怕她活著壞事,怕她和那個男人重逢,她就再也沒辦法取代她成為太子妃。

去她的太子妃!壓根兒就沒稀罕過的東西,最後卻要了她的命!

“你相信麼?我甚至懷疑那個被送回老家的女子根本不是表姐。或許她在煜都就出事了,那隻是掩人耳目的障眼法。”沈蘊初說著冷笑一聲,“左相大人找了個好嶽家就不顧結發妻子了,連嫡長女都能跟阿貓阿狗似的丟棄,當真是好狠的心腸!”

她這話說得大膽,仿佛把所有的顧忌都拋棄。她本就是這樣直率的性子,隻是表姐的死讓她變得沉穩,如今再提起此事,難免火氣衝頭。

手背一點溫暖覆蓋,她轉過頭,葉薇目光柔和,語氣卻很嚴肅,“這些話在這裏說說就行了。要是被別人聽到,才真的是死無葬身之地。”

她的口吻像是姐姐在教導妹妹,沈蘊初錯愕之下竟不覺得反感。仿佛這樣的情況才是正常的,原本就該她來訓誡她、提點她,帶她前行。

她抽回手,整理了一下情緒方道:“我明白,剛剛……有點不受控製。”

葉薇淡淡一笑,掩飾住心底的感動和溫暖。她原本以為自己死了,這世上無人在意,如今看來,好歹蘊初始終掛念著她。她真心實意拿她當姐姐。

“所以你入宮便追隨了襄愉夫人,隻是想要和皇後作對?”

“表姐會死,那對母女難辭其咎。我勢單力薄不敢奢求為她報仇,但襄愉夫人興許可以。”沈蘊初道,“我如今除了幫她,也沒更好的路子了。”

葉薇看著那張無奈而傷感的麵龐,忽然輕聲喚道:“蘊初,你信我嗎?”

沈蘊初沒有對這個稱呼表示異議,“我連這些事情都告訴你了,自然信你。”

“那好,我有個計劃興許能抓到皇後的把柄,你願意陪我試試嗎?”

沈蘊初看著她。

“我和你一樣,希望能為楚惜姐姐報仇。就算不為了她,皇後與我也有殺身之仇。那樣的苦楚折磨,我自然不會就這麼算了。”

好熟悉的話。從前表姐也是這樣,有仇必報、絕不罷休,她們真的是如出一轍的性子。

按了按發酸的眼角,沈蘊初聲音低沉,帶著破釜沉舟的決絕,“好,我幫你。”

.

葉薇上輩子一直養在閨中,幾乎沒怎麼接觸過外男,唯一熟悉點的恐怕就數青雲觀的道士——這還是因為祖母篤信道教,隔三差五就帶著她去那裏小住。

所以,她對於如何與男人相處其實是沒多少經驗的,尤其是這個男人還頂著她夫君的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