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1 / 2)

人遐想連篇。

他把她放上床榻,再側身躺下,一點點撫摸過額頭、臉頰,最後停在紅唇上。剛剛沐浴過的姑娘素淨而清雅,臉上一點脂粉都沒有,摸起來好像剝了殼的雞蛋。難得的是即使沒有上唇脂,她的嘴唇依然漂亮得驚人。淡淡的粉紅,微微張著,在燈下看起來頗有股蠱惑人心的意味。

他著了迷,湊上去細細品味,從裏到外、糾纏不休,卻又不像適才在船上那般粗魯,而是細水長流的溫柔。葉薇渾身發軟,手指死死地攥住他衣襟,好緩和胸中那無處排遣的躁動。

他終於盡了興,額頭挨著她的輕微喘熄,熱氣噴上臉頰。她困惑於他怎麼不繼續下去,卻聽到男人啞著嗓子道:“剛剛在船上,你為什麼要衝出來?”

她反應了瞬才明白他的意思,青年郎君的俊美容顏在燭光裏泛著越發柔和,當真是豐神如玉。她也不由看得呆了去,居然忘卻了算計和籌謀,喃喃道:“因為,你一個人在外麵……”

這答案本是他期待的,可真從她嘴裏說出,感覺卻又怪異起來。再看她一副心神不在、為“色”所惑的迷糊模樣,也知道這話是並非作假。

語氣於是跟著低沉下來,“因為我一個人在外麵,所以你就出來了?雨那麼大,你當真不怕?”

他不過片刻的遲疑,葉薇卻已在這個間隙撿回神識,看著男人眼底隱約的企盼,哪怕再遲鈍也知道此時應說些什麼。

之前的不耐和尷尬在這種關頭不過是矯情。

手指把他衣襟攥得更緊,她咬了咬唇,換上鄭重無比的語氣,“臣妾不怕。而且就算害怕,臣妾還是會出來。風雨淒淒、命途飄搖,若有朝一日獨木之上隻剩夫君和妾兩人,妾自當陪陛下一起麵對。前路莫測,唯願與君風雨同舟、不離不棄。”

這話說得頗為動情,皇帝心頭大震,再思及適才在暴雨中與他相擁的女子,忽然就生出萬千情緒。好像回到了多年前,他性命不保的時候,楚惜也是這麼不懼為難、挺身而出,似乎單靠自己柔弱的肩膀,便能負擔起這陌生人的生死。

他沒有看錯,她們原是一路人,世間難尋的重情重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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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薇並沒急著回披香殿。皇帝留下旨意,反正如今天氣炎熱,她可以留在蓬萊島上多住些日子,權作消暑。

在木樨的伺候下用完早膳後,妙蕊和憫枝也已經帶著她慣用的衣裳器皿上了島,恭恭敬敬跪在她麵前請罪。這兩個婢子跟她相處久了,別的沒學到,卻將她那套折磨人的口齒學了個七八成,請罪的同時還翻出不少刻薄話來。總歸是指責她任性胡為,不顧底下人的生死安危。

葉薇聽得頭疼,忙不迭告饒,“今次是我不對,下回一定克製,一定克製。”怕她們再說,連忙道,“昨晚本想和陛下去訪藕花深處,可惜被大雨阻撓,最後竟什麼都沒弄到。今天既然你們來了,就陪著本宮去采蓮吧,回頭用親手摘的蓮子做碗羹湯,也算是本宮對陛下的孝敬。”

她這麼說了,妙蕊、憫枝隻得作罷,起身吩咐宮人收拾準備,伺候貴姬娘娘劃船上湖。

暴雨之後的天氣格外清朗,天抹微雲、惠風和暢,太液池上也不似昨夜的驚濤駭浪,湖水靜靜流淌,陽光投到清澈的水波中,光耀燦爛。

為安全起見,馮錄親自做主開出了條較大的船,再由熟悉水性的宮人掌舵。葉薇知道剛出了那麼大的亂子,這當口不宜鬧得太過,所以任由他們安排。等一行人從藕花深處歸來,船上已經滿載碧綠圓潤的荷葉、密密匝匝的粉荷,堆積在那裏端的是引人注目。

這滿載而歸的架勢卻沒能讓葉薇高興,視線順著舒展的花瓣上抬,便想起了昨晚和皇帝在殿中的事情。

她說完那番誠懇的表白,皇帝明顯動容。可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下個動作居然不是擁著她共赴巫山,反而滿臉複雜地看她許多,扭頭就走。

然後整個晚上都不曾回來。

蓬萊殿是皇帝居所,他若不願與他同床,便該將她移至別處。可他倒好,把自己的寢殿讓給她,自顧自去了別處歇息,一個時辰後更是披星戴月坐船越過太液池,全套袞冕地上朝去了。

不應該啊!

隨意在船頭坐下,她抽過一莖綠荷撕扯花瓣,眉頭擰起來。難道是自己做得不夠自然,讓他起了疑心?可他聽了那話明明很受打動。既然不是她演得不夠好,那就是之後哪裏出了問題……

得快點想明白。眼看就是對宋楚怡正式發難的日子,她可不能在這個當口出紕漏。

“貧道參見貴姬娘娘,娘娘大安。”

葉薇手一鬆,荷花落在裙子上,而她慌慌張張地站起來,理了理儀容方朝含笑轉向來人,“天一道長。”

謝懷也是乘舟而來,卻不若葉薇的船隻氣派,隻船尾站著兩名宮人劃槳。他今日著了身青色道袍,並沒有大肆裝扮,單看衣飾竟與尋常道人無異。

太液池上水波寬闊、連接天際,卻孤零零的隻他們兩艘船隻,葉薇頷首一笑,溫文客氣,“今日真是湊巧,竟與道長在湖上偶遇,不知道長所為何事,可是想要上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