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延武從昨晚與宗嶽分別後,一直有些放心不下外麵的事情,總覺得怪怪的。正午過後,又渾渾噩噩地轉悠在街頭巷尾。
當然他在宗府門口也盤桓過,但實在沒有宗嶽那般勇氣長驅直入。
說來也巧,剛好在路過清風樓的時候聽見了宗嶽的吼聲,當下又打算做次跟屁蟲。
可等他上去的時候,除了一大堆的破碎碗碟外,哪還有其他人的影子,唯獨剩下一個處世未深的夥計,目瞪口呆。
趙延武一把撕住夥計的衣襟,道:“人呢?”
這不嚇唬還行,但聞喝聲一出後,夥計登時成了癱軟廢物,不住地瑟瑟發抖。
見此情形,看來也很難問出什麼所以然了。
宗嶽得知自己派出去接老五老六的離殤悉數被害後,五髒六腑的火氣盡皆撒了出來,要知道這些人的身手還是勉強過得去的,能害他們性命的人估計也是身手不凡。
古道上,四匹駿馬向前飛馳而過,為首的白衣少年問道:“老大,你是什麼時候得到情報的?”
被稱作“老大”的絡腮胡子,沉聲附和道:“一個時辰之前。”
宗嶽已不想問其他的事了,既然他派出去的人遇害,那老五老六他們......
一念及此,胯下的白馬登時加快了步伐,鼓起塵煙縷縷不絕。
西陲鄉野,昏沉沉的光線透過壓抑空氣到地麵時,僅留了幾分空曠。
烏鴉陣陣聒噪飛過,尚有些不知足的仍在荒草間啄食,得意洋洋無言可語。
宗嶽見狀,不由放慢了行程,一股從未有過的踟躕由心而發,沿著血液倒流全身,聚於天靈,搖曳著似乎就要落馬。
“主人!”身後的絡腮胡老大眼光敏銳,早已發覺宗嶽身上的怪裝,翻身落於白馬旁,悶聲沉吟。
得身旁人的輔助,宗嶽踉踉蹌蹌地也從馬鞍子上翻下,但臉色蒼白與那冷麵兒相差無幾。
他的嗓子眼突然疼得厲害,像是夏天的幹涸土地般燥熱,先後嚐試著咽了幾口唾沫,才情勢稍歇。
“劍!”
伴著宗嶽一聲冷哼,絡腮胡老大服服帖帖地遞上了一塊指環狀的東西。
細看之餘,才會發現它約莫兩個指頭節寬,薄如蟬翼,隨宗嶽揮袖伸開後,卻足有三尺長。
也許是寶劍礪鋒乍泄驚嚇到了荒草叢中啃食的烏鴉,隻聽撲騰撲騰幾聲,它們不禁相繼飛起,翅膀扇動下的空氣也分外難聞。
麵麵相覷的三人望著主子宗嶽,臉色漠然沉重加劇,誰也不敢吭聲。
原本稀疏的蘆葦蕩被折斷了許多,每隔十幾步就有兩三具屍體。
各個形狀慘絕,有一部分人已被烏鴉啃食殆盡,隻留了骷髏在外。
其它的還算好些,幾乎還能有個全乎人樣。
宗嶽抬眼環顧了片刻,半拳起的手指嘎嘣作響,臉上陰氣不住翻騰,驀地定在了一具隻留半邊臉龐的死屍,沉喝道:“五哥!”
一邊運氣收起了軟劍,卷起的薄環套在了食指上,一邊不顧白衣沾血,猛地跪倒在地,抱著死屍神情恍惚。
雖然此刻宗嶽心神意亂,但觸手之餘還能有所反應,默默地拾起了宗老五腋下的硬邦邦東西。
是塊令牌!
很新,血漬已近幹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