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嶽一遍接一遍地審視著從絡腮胡老大那裏傳來的消息,生怕像是錯過裏麵細節似的,憂鬱之色無以言表。
他做夢也沒想到小杜鵑的交際圈有這麼廣,有括蒼的富庶商賈,也有武穆蒼梧的肱骨大臣,更有名震天下的邊關大將。
還有讓人不可思議的是,死去的宗家叔侄三人好像也和朝中皇子爭嫡有關。
看似簡單的謀局,實則波瀾暗湧。
宗百川的謀士公孫敕,本是大皇子梻羅愛妾的堂兄。
想來以宗家的精密情報網和宗百川的老辣奸猾,決計不會隨便讓公孫敕這個危險品留在身邊,但事實上公孫敕已在虎賁營呆了五六個年頭了。
奇怪的是,現在虎賁營裏卻沒有關於他的一丁點資料。
這不是明擺著的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宗嶽緩緩地將手中的密件放在了桌案上,從暗格裏找出了那兩塊令牌。
在武穆眾多皇子中,梻羅的年紀最長,應該算是未來最有資格繼任大統的人了。
但因他乃庶出,崇光對他一直不溫不熱,倒讓太子之位久久懸空不定。
皇子們雖然表麵看起來風平浪靜,可在背地裏哪個不拉幫結派鬥得不可開交。
宗嶽本無心於朝政之事,但此次殃及家人宗室,才不得不插手立足於暗湧中。
“武穆要變天咯!”宗嶽將兩個令牌背靠背疊在了一起,徐徐歎息。
冷麵兒吳浩然向來少眠,尤其是在晚上。
也許這幾年外出早已和宗嶽達成了共識,知道那個宗家的活寶時不時會派幽冥離殤問候自己。
不出所料,今夜又將是個不眠之夜。
“來了啊!坐吧。”宗嶽仍舊白衣寬帶,隻不過臉色有點黯然。
吳浩然每每見到他這副樣子,心裏就不由打突,就算光明正大也會做賊心虛。
當下憋屈道:“今晚咱們不下棋行嗎?我也不要換別人的衣服,能不能不揍我?!”
宗嶽驀地心裏一樂,原來這小短腿竟把上次的事還放在心上,撓頭道:“不了不了!這次我要和你商量件大事情。”
大事情?
恐怕決計不是什麼好事情。
冷麵兒嘀咕了幾句,點頭示意宗嶽說下去,自個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聆聽、防備。
宗嶽投了個不屑的眼神,又將那兩塊令牌拿了起來,道:“我查清楚了!這次我四叔還有老五老六的死都和大皇子梻羅有幹係……”
冷麵兒像是屁股被人捅了似的,倏地站了起來,道:“大皇子?你不會……要拔老虎尾巴上的毛吧!”
宗嶽失笑道:“正有此意。”
都說老虎的屁股摸不得,他竟然要在那玩意上麵拔毛,估計是瘋了。
不過依著我和他的交情,他在後麵拔毛,我怎麼也得前麵摘兩個虎牙下來啊!
冷麵兒想到此處,不禁笑出聲來。
忽覺頭皮一麻,猛地抬頭,又被宗嶽一記暴栗子敲個正著,頓時臉色蒼白如雪,沒有半分活力。
“渾小子,你是得了失心瘋不成?”宗嶽右手的中指仍做勾狀,眼神裏充斥的倒沒了剛才的陰暗,多的是忍俊不禁。
冷麵兒委屈不已,暗罵宗嶽不按常理出牌,怎麼和他順著背著都要挨打。
不過,看在那作勾狀手指的份上,一切還是很好商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