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曉在蒼梧回來後,就開始對她以前那個玩世不恭的九哥起疑,總覺得他怪怪的。
就像跟以往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這兩天的跟蹤下來,她更能確定宗嶽背後勢力不一般。
尤其是前夜裏,老叫花子迎風立雪在江邊一舞,不提氣度截然,僅是劍法通天就令人費解。
昨夜風雪大作,宗嶽又對著滔滔江水大肆嚎啕,也不知發生了什麼,還是從小到大第一次見他那樣。
風停了,雪霧似乎更大了些,彌漫在平闊的江水上。
觀潮亭旁的白衣倩影,饒是有鵝黃披風的避寒,但稚嫩的臉蛋依舊通紅。
興許是冷氣作祟,隻聽她迎著飛雪不住地咳嗽,向下望著底下雪吞霧繞後的滾滾江水,驀地噤聲失色。
那老頭兒還是人嗎?
這江水的勢頭如此磅礴,加之江麵一望無垠,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宗嶽早已知道宗曉跟蹤他的事,隻是不好說破,但此情此景決計不能讓她多待,柔聲責備道:“你咳嗽成這樣,還停留在江畔?要是老頭子知道了,肯定心疼壞咯!”
宗曉回頭之餘麵色倏地訝異,隻見宗嶽斜發長長地蓋住了半邊臉,雙手環胸,腋下夾著一根黑黝黝的棍子。
這根棍子,她見過!
正是前夜老叫花子使的兵器,卻不知如何在了宗嶽手裏。
人真的可以在一夜之間改變嗎?宗曉捫心自問道。
卻見宗嶽臉上帶了幾許滄桑後,倍加顯得成熟,但骨子裏仍然帶著一股桀驁不馴。
宗曉於心不忍,薄唇微動道:“九哥!你……”
宗嶽微微一笑,臉上說不盡的憐愛之意。
望著雪迷紛擾的江麵,宗嶽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劍神獨孤錯的影子,忽而又消失不見。
劍道一脈實屬微妙,像獨孤錯那種人真是百年難遇,可遇不可求啊!
千裏江川上忽然龍吟又起,但這次來的卻是暴風雪,並非老叫花的劍氣與劍意。
宗嶽和宗曉一前一後下了觀潮亭,剛離開不久,隻聽嘭地一聲,一股雪白氣浪直擊觀潮亭的四根石柱。
須臾間,觀潮亭又迷失在了風雪中,不時還伴著另類的響聲。
“爹!”宗曉對著白袍老者低聲請安道。
替宗王爺雪中打傘的是個不起眼的人,上了年紀,但對宗澤很恭敬。
任憑自己身上皚雪沁透,也不忘向前撐傘給宗澤。
這人今年四十七歲。
宗嶽也是上個月剛認識的。
宗澤聳了聳肩膀,憐惜地撫下了女兒頭發上的雪花,嗔道:“你們兩個自小就不讓老爹我省心,本以為長大就懂事了,可現在看來並沒好到哪去!”
宗曉羞赧一笑,鑽入父親懷中。
宗嶽顫了顫嘴唇,一個“爹”字在口中打了無數轉,可就是說不出來。
父子兩人默默相望。
宗嶽隻感覺老頭子深邃的目光,不時透著火熱的氣息,幾乎竟把自己內心的陰暗驅散了個遍。
“這是幹啥嘞?”落黑白抽腰係著腰帶,花白的胡須早已結成了一撮撮冰柱,但仍舊笑臉豪邁。
也難怪落黑白不得不出場,此刻那不讓人省心的父子各自畢露鋒芒,不知情的人總會以為又是在慪氣。
宗澤瞥了眼不成體統的落黑白,愣是把女兒要轉過來的臉摁住,翻白眼道:“身體不好,就別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