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之巔的大殿,已被一大堆七嘴八舌的文官攪和的烏煙瘴氣。
十來個長須老者,左手藏於身後,右手輕輕地貼在肚皮,不時有人上來和中間的宗澤爭辯幾句,又得退下。
反反複複,總是如此!
被圍的宗王爺,白衣鶴縞,下巴上圍著一圈淺淺的胡子渣痕,神態自若,侃侃而談。
崇光今天早上並沒有及時上朝,好像冥冥之中默認這些酸腐老人整宗澤。
但是猛虎豈有畏懼螻蟻的道理?
宗澤自知此次難以脫身,可隻要我有一口氣在,誰也別想讓我臣服。
太陽已在半空多時,崇光邁著悠然的步子徐徐而出,眨眼望見宗澤,訝異道:“你們從前夜裏商討和親的事,還沒有結果?”
宗澤低頭不語,顯然是無奈之極,暗罵貓哭耗子假慈悲。
丞相魏晉州年近七十八,在所有朝中元老中,已是身價高的不能再高的人。
所以,在身旁這些人說話的時候,他一句話也沒有提過,就想等崇光來的時候,看看人物與廢材之間的區別!
話說回來,他宗澤如今雖身世顯赫,但他不如意的時候,老夫已陪了三代君王。
孰輕孰重,不言而喻。
魏晉州想到此處,不免有些自負,踱步而出:“宗王爺威風了!”
誰知宗澤正眼也沒看他,側臉拱手,嘀咕:“大家都是明人,說的這是哪裏的話?!”
“沒看見我被一群狗圍住了嘛。”
魏晉州麵色一紅,皺褶的臉像極了蔫了的柿子,溝壑縱橫又自帶色彩,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要了陪伴四代君王的奴才命。
宗澤說完又覺不對,側眼看竟是魏晉州,當即閉口不言。
這些老不死的,要不是礙於崇光的老臉,我定扒掉他們的狗皮。
瞬時,稟告道:“丞相,君上息怒!”
“西戎現在盤踞五州十郡,勢力自是不可擋。”
見眾人變臉,宗澤不由頓了頓,道:“東夷便是最好的例子。”
崇光漠然,滿朝文武盡皆噤聲。
東夷雖是彈丸之地,可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宗澤十萬鐵浮屠征服卻用了三年之久,那西戎……
東夷根本不可與之比肩!
魏晉州決計不會讓崇光再犯錯,顫巍巍地上前幾步:“君上!西戎勢力龐大,縱觀全局唯有和親一道,才是上策。”
崇光點頭。
宗澤愁容猝然而出,跪倒在地,虎淚盈眶:“君上!我宗澤尚未垂老,隻要三十萬人馬,定能保武穆疆土不失。”
……
“隻是小女卑微,不足擔此大任。”
魏晉州聞言,微感踟躕。
就在所有人僵住的時候,宗澤隻覺旁邊拂過一人,細看才知是趙雲卿,當即更為苦悶。
這老小子肯定放不出好屁!
趙雲卿道:“縱觀朝野,宗王爺之女是最適合出嫁、和親的,一來身份不失,二來氣度不凡,西戎王子定然滿意。”
大皇子梻羅見狀,當即施以援手:“兒臣也覺得趙卿所言在理!”
在理個屁!
宗澤跺腳,上嘴唇的八字胡浮動不已,啐道:“趙雲卿!我宗家一門忠義,自武穆建朝以來,不知犧牲了多少英魂熱血。反觀你趙家,一路靠阿諛諂媚上道,你……不知廉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