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佳怡心神一動,雙手瞬時失去了平衡,隻聽“哎吆”地一聲輕呼,金針已刺入指尖很深。
她順勢將出血的左手食指含到口中,將溢出的血漬吮吸了一番,用力在白帆布上撕下了一條,輕輕地包紮了起來。
人未至,卻聽外院一聲高喊:“媽!”
楊佳怡登時心神大亂,本來就不靈便的右手急促間更是派不上用場,左指尖的帆布條終是徐徐散開。
再想包紮的時候,少年熱血的路平已站在了門口,乍見母親不似以前那般出來接他,再看她惶恐失措的表情,當下遲疑道:“媽,你怎麼了?!”
楊佳怡含笑抬頭,臉上卻多了些淒楚滋味,招手讓孩子進來,搖頭道:“媽沒事,你看你還是個愛哭鼻子的小家夥。”
陸風軒倒是沉得住氣,正襟危坐在一旁,先前用茶盅喝茶,此刻已換上了小茶壺直抿,苦笑著埋怨道:“瞧你們母子那沒出息的樣!”
嘴上說著,但心裏終究抵不住親情至上,不由自主地在陸平的臉上彈了一嘎嘣,失笑道:“你王舅了?!”
“這兩天不是最忙嗎,難不成你是偷跑出來的?!”
陸平一度被母親寵溺慣了,倒對這個父親也就那樣,除過扮演唯命是從的乖乖兒外,其他人情味卻也淡薄的可憐。
此刻他聽聞父親問話,不禁站直了身子,畢恭畢敬地答道:“沒有啊!王舅也來了,隻是我比他先進來一步。”
什麼?!
陸風軒伸直的右手徑直蜷了個爆栗子,狠狠地給兒子來了兩下,跺腳啐道:“你這不懂事的殺才!險些誤了為父大事。”
說話間,他人已大步流星向外迎接昌平王。
虧他還是個殿試的狀元爺,難道文人的骨頭都是越活越軟的嗎?!
楊佳怡暗自白了丈夫一眼,心底裏全是不屑和謾罵,挽起愛子的手,歡喜道:“平兒,咱娘倆也回去說話吧!”
“沒來由地別受他們的苦頭吃。”
路平欣然頷首,臉上泛出了孩子原本就該有的活氣,再也不是與宗嶽糾紛不斷的陰冷少年。
母子從後麵離開了正堂,前腳剛走,後麵的昌平王和陸風軒就緊跟而來。
也不知兩人在嘀咕商議著什麼,隻是熱茶不住地一壺換一壺。
昌平王穩重地斜靠在太師椅上,倒是苦了一旁的陸風軒,從筆如飛一般勾勒著他的想法。
聽罷陸風軒的思路,昌平王已暗自開始叫絕,這書呆子就是稀奇古怪的點子多,就算搭了親妹子,也算是搭的值了。
不過對於陸風軒最後的一點建議,他卻有所狐疑。
雖然有很多人說要他查探再定結論,但他卻始終更為堅信淩霄王大局已定的事實。
曆經十年多的往事回首,昌平王不禁唏噓道:“你是說……他真的還在人間?!”
陸風軒低聲應了一聲,隨即再不多言,仿佛也知道那是昌平王的心病,便不打擾。
昌平王的毛病又像是犯了,渾身哆嗦了幾下,嘴角微微抽搐,道:“就算他活著,我也不懼怕他。”
“真不相信一個沒落的酸丁,能興起什麼濤浪?!”
陸風軒本不想打擊他,可處理事情的時候做最壞打算,總比到時候哭都來不及的好。
當下躬身再寫再畫,毛筆直圈起了琅琊部落。
昌平王納悶道:“你的意思是……他會聯合北邊的遊牧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