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長時間,剛才的白衣少年又返身前堂,無邪的臉上全是憨笑。
宗曉不明所以地臉色紅透,但見他身旁還有位窈窕美婦,仍是白衣外露。
她俊美的臉頰上,除眼眶微紅外,幾經全無血色。
朱色薄唇抽搐不定,一副欲說又止的樣子,像是頗有為難。
宗曉被美婦人盯得久了,頓感羞赧,望著眼前這個熟悉又陌生的人,不禁動容,輕聲道:“九哥。”
宗嶽卻一言不發,轉身離去,徑直走到美婦人身旁,轉瞬便攙扶了起來。
這些人都是誰啊!
他們娘倆怎麼和九哥如此熟悉?!
從沒聽說過宗家在北海有過親戚的,等會一定要向九哥問明白。
思量過後的宗曉緩緩抬頭,卻不料美婦人已到了眼前,香氣彌漫不定。
在她懷中斜躺著一隻碧眼金瞳的懶貓,露著一身雪白絨毛,與她倒也極為般配。
那美婦人笑道:“你是宗曉?!”
宗曉倒也不吃驚,畢竟他和宗嶽那般熟悉,想來隨口叫出個人名字,也不是件太稀奇的事情。
宗曉木訥地點了點頭,道:“你又是誰?總盯著我幹嘛,我臉上又沒寫什麼東西。”
那美婦人懷裏的懶貓似是極為機靈,四爪朝天翻了個身,愜意地奔向了花叢,須臾隱匿不見。
美婦人怔了怔,一時不想棄了宗曉更舍不得愛寵,左右徘徊了大半天,道:“嶽兒這孩子看來什麼都沒告訴你。”
說話間,再看宗嶽的時候,眼神中已經充滿了數落和怪罪。
宗嶽嗬嗬直笑,拉扯著宗曉的胳膊,道:“曉妹,快叫姨娘!”
“她可是咱母親的胞妹。”
宗曉不禁麵泛狐疑,這次仔細瞧她,卻越看她越覺熟悉,不管是神態相貌還是一顰一笑,大都和宗家偏院的石像有異曲同工之妙。
宗曉目光閃爍,詫異道:“你真的是我......”
話還沒說完,她的收已被美婦人緊緊鎖住,但見美婦人神情激動道:“在你母親懷上你的那時候,還跟我信上說,這次要是個女兒就好了。”
這婦人自是楊佳怡。
她又道:“可誰知,她替你宗家留了九個男丁,求女得女的時候,自己卻因難產歿於征途。”
宗曉在她說話的時候,倔強的眼神已開始渙散,相繼而來的是淒楚傷痛,兩瓣薄唇不時閃動。
但始終任憑“姨娘”兩字在嘴角打轉,卻是叫不出口。
楊佳怡見狀,更覺宗曉可憐,摟在懷裏當小孩似的哄道:“孩子,這些年著實難為你了。”
“以後就呆在我這裏,我倒要看看誰敢欺負你?!”
宗曉在她說話的時候,一聲不吭地隻是往她懷裏鑽,濕漉漉的眼淚已將楊佳怡胸前濕透。
楊佳怡長籲了口氣,眼角一濕,望著桂花樹下的花瓣飄落,往事不經上湧,胸口雖熱但心已涼透。
傷神之餘,倒吸涼氣,道:“嶽兒,咱們進屋說話。”
宗嶽微微頷首,搖頭苦笑。
楊佳怡登時納悶,“你這孩子又做什麼去?!”
忽然外院一人迎著高牆幾個翻落,已到了宗嶽眼前,隻見那人虎背熊腰,但也滿麵風霜。
“你總算來了!”宗嶽負手歎息道。
來人是宗百川親信赤狼,又依宗百川之命侍奉於宗策賬下。約是前幾個月,因宗策被崇光看中受封太子伴讀,他也重歸於宗澤賬下,聽任調度。
這時候,宗百川已逝世了整一年。
赤狼頓首,跪拜道:“九殿下,末將奉王爺之命請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