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成舟,你放你姥姥的狗臭屁!”柴夫話音剛落下,卻聽後麵一陣冷聲啐罵,但若尋他蹤影,倒是茫茫不見。
柴夫聞言,臉色倏爾變了又變,笑聲亦登時凝住,轉頭還擊道:“徐老六,咱哥倆幾年不見,原聽說你變得如何如何的了得,沒成想還是那個缺心眼樣子。”
“我就說嘛!狗改了吃屎那還能叫狗?!”
如今徐老六藏頭不露尾,還真有些狗模狗樣。
咳咳咳!
山岩背後豁然翻起一人,高六尺有餘,左頰一塊黑色印記分外明顯,不偏不倚地點在嘴角。
麵方耳闊,卻是一副病怏怏的邋遢樣子,青衣綸巾,盡顯凡夫俗象!
反正在他身上似乎連帶“人要衣裝,佛靠金裝”的定理,都要成為繆論,處處顯得極不相稱。
宗嶽見徐老六緩緩下山,一時在夾在兩人中間,頗不自在,望著柴夫暗自心驚:難怪他麵對山下陣仗如此淡定,原來他就是青雲山五當家伍成舟!
伍成舟像是看出了宗嶽的小心思,冷眼一瞥,竟先苦笑了起來,道:“老六,你這氣色真比以前更差了。”
“這些年難道再沒遇到個有本事的郎中嗎?!”
青雲山徐老六,原名徐明陽,上知天文下識地理,奇門遁甲更是精之再精。
怎奈北海王朝良莠不齊,各處藩王常年隻顧招兵買馬,幾次應試後,他算是飽嚐了其間的爾虞我詐,才不得已落草為寇。
話說青雲山的頭目韓棟,雖是個目不識丁的莽夫,但在為人處事方麵極為仗義,對徐明陽的才能更是分外青睞。
都說天下士子骨頭最軟,隻要你給他頓好的,他就不知道爬起來。
但也不盡如此,徐明陽就是個點滴之恩自湧泉相報的另類。
他在接手六當家一職以來,在山上對兵丁進行編製分檔,各司其職,在山下兢兢業業廣結善緣,更一洗青雲山草莽流寇的臭名。
不到五年時間,青雲山的威名竟崛地而起,直蓋北海王朝的勢頭,深得兩川百姓的擁戴。
其後,隨著鄰近兩山頭領霍衛和釋瓊的加入,再加上原來青雲山的江淮安、李風水和梁思騫,並稱“青雲八傑”。
自此文若泉湧,武並山川,青雲山幾經達到了空前的盛景。
可惜向來英才招天妒,誰曾想年紀輕輕的徐明陽竟染上了一種怪病,黑白天徹底顛倒。
白天麵如遊魂,整個人盡顯渾渾噩噩。
可一到晚上,卻異常精神,分撥處理案卷每每天明,從未有過倦意,如此一來倒是苦了山上山下的兄弟,任他折騰苦不堪言。
徐明陽乍聞伍成舟的關心,心裏登時一甜,含笑不出眨眼又恢複冷然之色,道:“老樣子了,無緣無故提它作甚!”
“倒是你這廝,山上好好的五當家放著不做,非得去山下砍柴度日。有時候可真想不通哩!”
伍成舟詼諧地撓了撓頭皮,再次苦笑:“你若能想通,想必也不會積勞成疾。”
但見徐明陽眼神黯然,又隱隱透出一股冷意,伍成舟自知失言,徑自打岔:“徐老六,山下無緣故擺這陣勢作甚?難不成是江淮安那小子又采花不成,反讓毒蜂蟄了屁股?!”
說罷,直仰青石塊上長笑不止,就連一時靜謐的荒涼山野,也頃刻恢複了熱鬧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