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武德殿的一幹道眾卻傻了眼,更別提漓泉和扶搖兩師兄弟如何驚訝。
“怎麼?師弟這是提前出關了?”還在後堂忙活的漓泉,雙手剛從桌案上接過茶盤,伴著一聲巨響,雙手不由哆嗦。
紫砂壺碎、茶香四溢。
扶搖輕歎一聲,黯然又翻箱倒櫃找了件新的替代品,心裏叫苦:這做了掌教的人,就是扛不住粗活!
卻聽漓泉冷哼,道:“還煮的什麼茶?”
茶本是他讓人煮的,扶搖當即茫然怔在一旁。
漓泉再道:“武德命脈懸於何處,百年後能否再高枕鳳翔,此間幹係大小,想必你比為兄的更清楚。”
“走吧!咱們道行再有所不濟,也不能丟了武德殿的名聲......若沒出什麼差錯,此刻避魔洞外怕已成了不可收拾的僵局咯。”
扶搖淺淺一笑,俊秀無暇的潔麵上兩個酒窩很深很深,清澈的眼框中仿佛隻剩無垠空曠,整個人更是唯命是從。
漓泉直勾勾地望著眼前的扶搖,心胸也驀地陡起一絲熱氣,須臾這股熱氣如小溪聚湍流,湍流彙奔潮般錯動翻滾了起來。
沒過多久,漓泉隻覺心裏豁然一空,顯得倍加坦然愜意,什麼勝負功過,什麼名聲香火盡皆化為無形,由衷道:“師弟,你終於長大了!”
扶搖恍若不知,驚歎道:“掌教師兄,你不也變了嗎?”
漓泉聞言不禁喜上眉梢,暗自呼吸吐納多次,氣血不見阻撓卻更顯鋒芒,一時直著顫抖的雙手語無倫次。
在兩人詫異之處,隻聽一通清朗言語落地,道:“小別十年,洞內十丈光華終抵不過洞外萬千紛擾,師父、師兄弟們無恙否?”
漓泉聽聞此人聲音,心中不禁泛起一股酸楚,再瞧扶搖師弟那副失措的眼神,想必這人定是已在他身前了。
漓泉並不轉身,動容凝噎道:“師弟,韶華真易逝呐!你可知,師父他老人家一直在等你?”
身後之人輕輕嗯了一聲,回應地極為清脆。
“可今年入伏之際,鳳翔左嶺突然崩塌一角,數日後道星移位,落於中州。再不久......師父也駕鶴西去抱恨而終。”
“哦!”那人應對地總是平淡無奇,但給人的感覺又不像是冷於人情世故的那種。
漓泉心知《韶華》既出,定當有所尋常,也不計較於此,又指著天藍輕袍、俊秀道士,道:“這是師父的關門弟子,法名扶搖。”
扶搖?
真個扶搖直上九萬裏,笑傲天地蒼穹間。
好!
好名,好苗子。
“你可成......了?”漓泉一時叨擾了舊情,倒把正事忘了個幹淨,此刻直言不諱道。
轉身!
四目相對。
眼前已不再是白衣少年、頭角俊傑,漓泉但覺他一時雙目灼熱似火,轉眼又淒冷如冰,反複即逝。
漓泉笑問道:“師弟,今年也二十有二了吧!”
他那白衣變青袍的師弟搖頭苦笑:“就在剛才,已二十有三了。”
漓泉大笑,笑聲中已沒了之前強顏歡笑的苟且,儼然成了真正的大宗師新掌教,道:“愚兄不才,破不了這落落江湖琳琅心變。今喜得師弟出關,這掌教之位......”
青袍男子短須微挑,笑吟吟打住道:“師兄,那勞什子你坐我坐還不是一樣嘛!你隻管搭理好這片竹林樓閣,那江湖之事自不必師兄操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