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飛雪,實屬罕見。
不過到底是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東西,來得快去得也快。
三軍校場。
宗顏已整頓兵馬,全副武裝在轅門口待命,武穆其他官員大都是敢怒不敢言,一個個驚慌失色在大殿直戳宗家人的脊梁骨。
但魏晉州沒有,與其說些沒有用的東西出出氣,還不如親自動手勸說。
這才是正道!
“丞相!”
對於宗顏來說,幾經周轉早已沒了當年揮刀亂砍的衝勁,人到中年竟學起仁義禮智信,李風水曾嬉笑:“朝聞道,夕死可矣。”
自然眼見魏晉州怒氣衝衝而來,不敢有過分過激的舉措,那躬身一拜險些將魏晉州怔住。
要知道在魏晉州的腦海裏,宗顏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屠夫,若不然他也不會因李阿水一麵之詞就鐵了心讓崇光抓捕宗顏三司會審。
但饒是宗顏改過,魏晉州還是不屑與他多說,在一方大儒的眼裏,宗顏的這些禮數太過多於,多的竟像是虛偽。
“毋庸多禮,你爹在哪裏?”魏晉州左手高舉打王鞭,雷吼道:“赤陽先帝在上,宗澤還出來接令?”
赤陽先帝?
宗澤暗自皺眉,這老頭怕是失心瘋了吧,他想勸說爹爹罷兵也在情理之中,但也不用抬出上上任君王賜他的打王鞭震懾吧!
殊不知人走茶涼,這玩意在前些年估計還好用,可此刻出世也未免太晚了點。
宗澤正如宗顏所料,高頭大馬而出,見魏晉州高舉黑黝黝略顯陳舊的打王鞭,登時苦笑:“丞相,這是何意?難不成也要與我等出兵拒北城?不用!西戎的血債,我自要和他們算個兩清,用不上丞相插手。”
輾轉幾句貌不合神相離的話,幾經將魏晉州說的無話可說,他之前可真沒想到宗澤何有這等口才,也就和他那不講理又一大堆歪理的小兒子差不了許多。
文武肱骨重臣相對,久違的冷麵再次相迎。
“你當真要兵發拒北城?一點也沒得商量?”
“嗯!蒼梧有丞相,宗澤定能心安。”
此話出口,魏晉州倒像是成了活脫脫的罪人,無論接下來他說什麼做什麼,隻要是和勸阻宗澤進兵的,都像是有些不近人情。
哎!
魏晉州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持打王鞭的左手似乎略有發麻,能有這樣血氣方剛的舉措,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他來說,這已是最大極限。
“洛陽說,你這次進兵不利於武穆!這很可能就是一個圈套,他算的是三年後,並非此刻眼前。”魏晉州變著法留宗澤,一時間活脫脫像是下山捉鬼的道士,滿嘴胡話連篇。
宗澤冷笑,揮了揮左臂,登時十萬鐵浮屠喝聲高漲,驚得魏晉州不由打了個寒顫。
李輝生怕魏晉州出事,急忙上前攙住,卻被魏晉州撒手推開,道:“王爺當真出兵,就從老夫身上踏過去吧!老夫自知才疏學淺,學不得王爺為武穆拋頭顱灑熱血,但對武穆一腔赤忱天地可鑒。”
言辭懇切!
宗澤也苦惱不已,先且不提洛陽信口開河是真是假,但就眼前大儒魏晉州扛鞭擋道,著實讓他無可奈何。
若對他來硬的,恐怕依著此老傲嬌剛毅的性格,來日保準會被天下學子扣上辱沒儒生的罵名。
罵就罵了,但是武穆五朝元老命喪在自己手上,自己就算向下地獄能和先祖解釋開罷黜君王之罪,恐也難逃此責。
著實兩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