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滾滾遠去的雷鳴聲,宗澤不禁愁容大起,暗自嘀咕:“這老東西究竟是什麼來曆?為何四處晴空一片,唯有此處閃電雷鳴電閃?”
滿腔疑問,到最後還是迎來一聲很恭敬的話:“王爺,我家老爺請您下山。”
說話的人氣質一般,但是很有禮貌,一度沉溺括蒼養老的宗澤,早已沒什麼大的脾氣,不過這次顯然是個例外。
小廝瞥了眼宗澤褶皺臉上的陰氣,不約而同地你望我我望你,須臾消失在了朱門深處。
空餘宗澤有怒氣卻無處撒,不由叫聲晦氣,一腳踢在了門徑的石獅子身上。頃刻間,隻聽山上一陣滄桑慘呼,驚得候鳥陣陣起飛亂鳴,場麵不可謂不壯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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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北城,又是黃昏。
枯藤老樹昏鴉,哇哇地聒噪讓人甚是不安,西邊天際的血紅也越來越重。在它的籠罩下,這座古老的盤蛇更顯滄桑、無力。
“蠻子又攻來了!”
一陣厲聲吆喝後,接踵而至地就是嗚嗚咽咽的犀牛角號,號聲不但吹進了前前後後八百連營,同時也將城內土著居民驚得人心惶惶。
率先策馬登上城樓的是宗闊,他是宗家的長子,所以無時無刻都在為三軍做表率,身旁灰邊黑旗,大大的白色“宗”字略顯襤褸。
“九弟了?”宗闞神色匆忙地趕了過來,驚問道。
宗闊微微蹙額,冷哼:“二弟,你又記了長幼,忘了尊卑?這毛病可得改啊!”
宗闞怔了怔,苦笑了之。
城下的紅衣士卒密密麻麻地不住往前湧,較之以前,似是多了些奮勇霸道。
這倒也像是逼急了跳牆的蠻子行徑!
拒北城中,一家說破不破的酒家仍在營業,可酒肆門外的四張酒桌空無一人,滿滿地是街頭嚷嚷音色。
宗嶽斜斜地躺在對麵歌姬坊樓簷,越望著對麵忙碌的老頭,越覺有趣。
這條街乃至整個城池,裏麵的人無一不是鐵骨錚錚的漢子,當然也有龜縮於城內鋪麵瑟瑟發抖的。
不過,老頭略有不同,人都是怕死才會掩飾,可老頭不送死也不畏懼死,隻是重複他日複一日的生活。
坦蕩!
宗嶽不禁失口讚道。
但好人沒好報啊,老頭兒並沒有如何花言巧語逢迎,倒是繃著一張老臉,啐道:“血氣方剛,不料也是怕死的種!”
這下算是徹底刺激到了宗嶽的底線,一時的動容不禁衝破理智,叫囂道:“老驥伏櫪還誌在千裏了!你有種?怎麼就會躲在別人背後大放厥詞?”
老人嗬嗬一笑,不再回應,顯然是有所理虧。
“沒說明白就想走?”宗嶽冷笑,再道:“反正出城是殺人,不出城也是殺人,一碼歸一碼,咱們說清楚再走!”
哧!
就當他伸手拽住老頭的刹那,一道白光急射而出,直朝宗嶽麵門打去,毫不留情。
宗嶽大驚,不由側身翻了兩翻,隻聽“嘩啦”瓷器破碎的聲音,緩緩回首一望,原是一隻不大不小的杯子,此刻已碎成一地粉末。
瞧得出來,老人的確心痛,幹巴巴的雙嘴唇不住地抖索著,眼神直勾勾地盯向酒肆內,卻又不敢亂說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