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去看了,眼不見心不煩。”王芷妍強忍著一家一百多口人被人屠害的過往,蹙額之際不住打顫,灰心說道。
雪峰除了癡傻,便是出了名的憨厚,對自己親近的人恨不得掏心窩子好,眼見妻子愁雲慘淡,心裏不由亂成一鍋粥。
他那副木訥的性子加上耿直心腸,登時妄自揣摩道:“你若想回南荒,我陪著你就走一遭是了!就憑這柄竹片,相信那邊也不會有人敢難為你的。”
王芷妍乍見與他朝夕相對的憨厚男子,瞬時變得英氣勃勃,不禁略有些吃驚,狐疑苦笑:“當真?那條黃泥江也能斬斷?”
黃泥江的厲害之處,雪峰也不是沒有嚐過,此刻再度被王芷妍提出來,仍自有些心驚,但又不能太失顏麵,當下卯足勁點頭:“斬不斬得斷難說,可要乘風破浪倒也難不住俺。”
王芷妍向隆起的小腹望了眼,終是微微輕歎,搖頭拒絕不提:“咱們回去吧!今兒你練劍乏了,晚上正好有張嬸給的一籮筐竹筍,可惜……就是沒肉了。”
不提則已,這隨口一說後竟引得雪峰口水直在舌根處打轉,安慰王芷妍道:“俺先送你回去,晚上要吃點帶葷的,全教於俺周轉吧。”
夕陽西下,落日星輝。
幾家嫋嫋炊煙升起複滅,孩子們的嬉鬧聲也越來越少,百花穀又迎來了新的一夜寂靜、祥和。
清晨,茗樓裏仍繚繞著呼嚕聲和醉夢中的囈語,宗嶽催醒陸平準備趕路。
粉麵公子雙手環胸,胸前不定時地起伏跌宕,呼吸甚是均勻。
宗嶽在旁駐足了片刻,望著不自禁伸出的右手,暗忖自己沒腦子,這一爪下去若是抓個正著還好,若有偏差,武穆豈不傳遍了自己好男風這口瓊漿嗎?
使不得,使不得啊!
他頹然歎了口氣,轉身離去。臨走時,也不忘在最不堪的桌案上掏出一大錠銀子。
這錠銀子足以讓他們表兄弟大醉十天半月,但如今宗嶽卻隻為了一夜避寒揮霍,就連一向節儉度日的他也說不清所以然。
迎門出去,率先入目的便是茫茫白雪,同一時間還有刺骨的冷。
風雪過後的落雪城似乎變得格外冷清,按理說當地的人早已習慣了這樣的處境,今逢此變,委實有些說不盡由頭。
“表哥,你瞧那邊……”陸平不由將寒槍聳出,揚長指向東北角落,咋舌說道。
角落裏橫七豎八地躺著一堆雪人,從他們的麵狀來看,似乎在昨夜已遭了毒手。
麵色發青,青裏透黑!
宗嶽湊近瞧了眼雪地裏的屍體,呢喃道:“江湖上有名的人物不少,但擁有如此邪功的屈指可數。”
陸平點頭應和,道:“蒼山專修歡喜禪的花鳳陽,瓊璿峰頂的厲野星……”
這幾位都是數一數二的高手,雖然名氣不佳,但想來也自忖身份不願與這等蝦兵蟹將為難,況且他們又與武穆沒什麼過節,並不會……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脆耳聲音,道:“這是當然!”
完顏雪城。
這個方才還酩酊大醉的粉麵公子,此刻左擁右抱兩個婢女也橫立當街。
宗嶽好奇道:“是你?”
完顏雪城微微一笑,晃眼到死屍身旁,掩嘴比劃了片刻,道:“定是武陽在道觀裏豢養的妖孽作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