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裏,蘇定玄總會帶些看似於事無補的舊書過來讓宗嶽臨時抱佛腳,其中以《天外之玄》和《鼇變》最為古老。
博覽群書本來就不是宗嶽所長,三兩句沒下肚便覺欲要嘔吐,而且這些之乎者也談天說地的古今學術,哪有容易理解的?
啪!
宗嶽用力將《天外之玄》甩在一邊,恰時,外麵琴音縷縷,或低吟纏綿淺唱或縱橫捭闔高亢,說不出地魔性。
蘇定玄見狀,略有不悅,道:“在看什麼?哦!他隻是個瞎了眼的落拓老頭,有什麼好驚奇的?”
琴音萬千種,每每有些就能勾起常人共鳴,但這種東西似乎冥冥之中越來越少,是種稀缺玩意。
宗嶽冷哼起身,徑直出門而去,一路隻尋著琴音走走停停,直到一處與其它格局格格不入的宅院駐足。
宅院也有個名堂,但與別處不同,匾額上麵寫著“歸去來兮”,可更讓宗嶽好奇的是左右兩旁的對聯。
左麵刻著“春夏秋冬,來來回回,回來”,右麵落筆“東西南北,曲曲折折,折曲。”
意思好像是說,不管人在天涯何方,哪怕命運如何多舛,最後曆經四季歸來,《折陽》依舊。
宗嶽不由出聲讚了聲“好”,與此同時,裏麵的人也發問道:“小魚,外邊何人?”
隨即便聽到了急促開門的聲響,宗嶽頓覺失口,欲要遁去卻覺不大光彩,幾經猶豫下,大門已開成兩半。
門內擠出一個娃娃臉,紅衣裝扮,圓嘟嘟的臉毫不遜色紅衣,雙手插腰,揚起小臉看了半晌後,驚疑道:“剛才出聲的可是你?”
宗嶽見她年紀輕輕,卻是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頓覺可笑,也不多想就點頭承認。
紅衣女孩瞬間變臉,雙指一並直衝宗嶽眼眶,宗嶽大驚後退,情急之間反手在她小手處輕輕一拂,女孩吃痛退去。
她揉著雙手,鼻子酸楚道:“你不要臉,你欺負人!我要告訴爺爺去,他定會把你打的屁滾尿流。不,連尿都尿不出來。”
宗嶽吃了個啞巴虧,倍感無奈,暗道:這孩子雖和同齡人一樣無理取鬧,但從她剛才的招式看……一點也不想善類。龍虎觀還真是藏龍臥虎啊!
宗嶽思量再三,與其讓這女孩添油加醋摸黑自己,還不如直截了當跟他爺爺解釋。
畢竟在講道理這點上,老人隻要不糊塗,總要好過機靈孩子許多。
這應該和瞎不瞎眼的無關緊要!
但一直欺負人的人在告狀這點上很不如小孩管用,小女孩拔足跑起來,很快給宗嶽隻留下一抹紅影。
“爺爺!外麵有人欺負我。”
她的身影又尖銳又有力,徑直把一腔委屈說的理直氣壯。
宗嶽在門外隻能苦笑,遠觀而去,隻見臥榻上多了位其貌不揚的報琴老人,長長的灰發下一雙眼睛泛白,甚是古怪。
老人撫摸著紅衣女孩的臉,兩個額頭碰觸在一起,澀聲道:“既來之則安之,客人何不進門一見,躲在洞外豈不自降身份?”
洞外?
宗嶽左顧右盼了一番,果然見在距他十來米處有一雜草叢生的狗洞,洞口很小,若不細心觀察地形,一時間還真瞧不出此中蹊蹺。
瞎眼人,明鏡心!
可怕。
宗嶽躡手躡腳地走了十幾步,頓了頓又行了十來步,欠身道:“晚輩高嶽遊玩至此,有緣聞得前輩,一時情不自禁叫好,望前輩切莫怪罪才是!”
老人揚起泛白雙眼,皺眉道:“你也懂音律?”
宗嶽搖頭,望著紅衣女孩癡笑道:“不大懂,隻是覺得順耳些。”
老人豁然將小女孩舉起,放在他脖子處,任由女孩把玩灰發,冷哼道:“那你叫好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