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章 布衣一怒撼山河(1 / 2)

平原之上,秋風乍轉,竟讓西戎第一賢士嚐到了較之冬天更冷的滋味,或許應該稱之為“涼意”吧。

那是一種從頭到尾,沁入骨子裏的冷!

上官明德圍著篝火,照舊翻卷著一本泛黃,封麵早已殘缺的卷軸,冷聲問道:“咱們圍城多少時日了?四堡八城十六郡的人馬竟然還在觀望?”

一旁呆呆而立的青年儒士躬身道:“告稟先生,圍城已有半月。”

上官明德苦笑,笑這孩子雖知聖賢書,卻不懂聖賢之意,書讀百遍亦是廢卷。

他的話,很明顯是在強調後者!

他此刻已無再看書的意思,緩緩合起卷軸,略有深意地笑道:“三秋,你可知曉我取‘三秋’之名於你,是何深意嗎?”

曲三秋不禁搖了搖頭,恭敬地道:“先生乃當時儒家大道繼承者,一言一行都有莫大緣由。三秋有幸得先生相救,再被傳道授業解惑五六載,已覺無量榮幸,怎敢班門弄斧妄加揣測您的寓意?”

上官明德點頭,似是極為欣慰,轉身反手卻將珍藏半生的卷軸丟進篝火深處。

火光乍泄!

曲三秋大驚,彎腰欲要拾起,卻被上官明德拽著動不了身,隻能眼睜睜望著殘卷被燒成灰燼,急得眼淚汪汪的曲三秋驚呼道:“先生,何故於此?”

上官明德卻笑道:“我輩終是無人可讀此書,既然無人再能暢讀,又何故留它長存,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瞧曲三秋怔住,又歎息道:“三秋,我與武穆魏晉州並稱當世兩大儒聖,雖有先後之分,卻無高下之實啊!世人道我二人平分天道秋色,以致西戎無秋,隻知冬春。可我偏偏不信,賜予你三秋之名,就是希望在我二人之後,占盡它天下秋色。可是你......哎......”

曲三秋越往下去聽越覺頭皮發麻,這等豪邁狂妄之語,別說他之前沒聽過,就算現在聽了也不敢想,不禁漸覺為難,道:“先生怕是高估三秋了!三秋隻想長伴先生左右,聆聽教誨已很知足,從未想過獨占天下秋色呀。”

上官明德知他忠厚不做假,當即搖頭苦笑道:“罷了,罷了!早點下去歇著去。趕明兒挑選幾批死士挨個去四堡、八城以及十六郡軍營散布消息,先去四堡散布八城與十六郡結盟的意思,再去八城散播四堡心懷鬼胎,早已覬覦城主寶座。最後派遣一得力之人去十六郡藩王營帳挨個遊說,帶上足夠的財帛去,專攻一家即可。”

曲三秋不得不暗自喝彩,看似一盤散沙的勢力,其實早已被一股看不見的繩子連在一起,隻要這根繩子稍微交錯發生變化,他們也不得不做出相應的抉擇。

而看清這根繩子,找出這根繩子上最弱的那個點後,奮力一攻,其勢彈指可破,定能將他們一股腦兒推倒。

可曲三秋自知若換了自己決計想不出此計,就算想得到也會瞻前顧後錯失良機,不禁又對這個傳奇人物敬重七分。

正當他錯愕之際,上官明德卻對著無盡黑夜強顏歡笑道:“來,飲酒!”

喜悅之意,溢於言表。

曲三秋怔住,問道:“先生,這是與誰在飲酒?”

上官明德如癡如醉般憨笑道:“一位故人!你可以退下了。”

曲三秋徐徐倒著退去,過了大半晌,上官明德聽不見任何動靜後,才雙膝一屈跪倒在地,啜泣道:“晉州兄高義!小弟三月前聞知兄之惡訊,自是痛心疾首,可人在其位當謀其政,不敢窮途高歌以祭亡靈,兄長見諒!今夜月隱星辰,小弟出西戎落雪城,正是與君高談時分,可惜咱們已是陰陽兩相重。可恨、可悲亦可歎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