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江伏虎城的血戰延續了近月餘,西戎得而複失,輾轉又失而複得,幾經回合折騰下來,竟將北海主力險些拖垮。
北海的朝政雖是淩霄王操控,但偌大一個朝堂,他畢竟有些孤掌難鳴,有時候還真後悔當時沒狠下心自立為王。若不然也不會在兵臨城下之際,落個沸沸揚揚的爭吵不休吧!
淩霄王入主北海,本欲借自己未完全消去的才華大展拳腳,可有時候有些事就是讓人覺得匪夷所思。明明是送到嘴邊的肉,但聞了聞氣味後登時沒了往下咽的胃口。
一個被家臣都能架空的王朝,一個腐朽到了骨子裏的諸侯國,坐它那把交椅遠不如閑雲野鶴的自在。
江、楊、王、落四大家臣中,汾陽侯王莽挾天子以令諸侯竟十年,北海一度還算充裕的國庫,幾經成了他藏嬌的一棟棟金屋。
論財力物力及人力戰力,汾陽侯一族當屬首位,隻不過這些人中飽私囊慣了,隻要當政者能穩住他們朝夕可圖的利益就行,至於那個皇帝寶座,就像是塊燙手山芋一樣,扔到哪裏也不會有人問津,他們才不稀罕。
最關鍵還得看在位的人,此人能不能心甘情願被控,這才是大問題。
無疑這一代北海幼帝楊堅少不更事,正好為他們所用,所以就算他們在聯袂瓦解昌平王的那一刻,被迫答應淩霄王入主皇宮紫霄殿的條件,可一旦時機成熟,還是可以出爾反爾朝夕改變的。
淩霄王就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倍感心灰意冷的,他既然已把同室的昌平王送向斷頭台,自個又怎會願意拾牙慧、步他後塵?
夜裏,彎彎一抹月色斜掛天際,獨獨少了萬千星辰的魅影。
夜半,素雪悄無聲息而落。
淩霄王仍舊澆注著他的花草,悉心擦拭了一遍後,悵然若失地呆立在窗前,望向那抹皎潔,長歎:“如今中原戰勢已逐步拉開,像北海這般故步自封的彈丸之地,遲早定會被一方吞噬。”
“或西戎,亦或是武穆,這鐵定是遲早的事。三娘,不知你此刻在哪?同室操戈是我不願看見的,外敵並進血流成河,也一樣。如果三年前讓我重新決擇,我寧願聽你的……”
哐哐哐!
忽然傳來敲門聲後,他當即凜然問道:“誰?”
雖然剛才他在自言自語,但要是被有心人聽了進去,麻煩恐怕也有不少的。
此刻他隻想撇開兩袖清風,尋找當年那個為他上刀山下火海的女人。除此,再也別無二誌!
外麵響起了一陣低沉的問候:“王叔,是我?”
“綠蘿?”淩霄王詫異地問道:“這麼晚了,有事嗎?”
綠蘿再次出聲,道:“王叔,柯拔來了。”
淩霄王聞言,麵露驚疑之色,不禁眉毛倒聳道:“年輕人,怕是又想你了!吩咐後堂好生招待,王叔今天有些倦了,不方便見客。”
外麵的綠蘿似乎被淩霄王戳中了心事,踟躕半晌後慢悠悠地說道:“他是奉了命來拜訪您的!讓他空手而歸,不大好吧。”
淩霄王苦笑,笑他故兄楊雲征生了個好女兒,自己也順帶沾個光,竟是個實心眼敗家的玩意。
可怕!
她始終沒有退開一步,淩霄王也自知他今晚若不出去見她那個心上人,讓他們如願以償的話,家裏定然又會被他掀個底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