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碧婷抿嘴一笑,背過了身子,佯裝輕斥:“要走趕緊走!要是我回頭還能見你,定把你屁股踢開花。”
話音未落,於萬仞平吸一口氣,幾個錯落已不見其蹤影。
“我要轉身咯!”陸碧婷還像是以前捉迷藏般嬉鬧,轉過身的時候,卻不由自主地怔住。
一如茫茫四周,盡是白光,就連當頭紅日也成遙遙一點紅,其它皆成虛無。
陸碧婷不禁溢出兩行熱淚,對著白芒天際哽咽:“爹,於二師兄終究還是成了!”
……
紅光漸退,白皙大盛。
武陽上師怒道:“《山川化氣訣》?於二,你竟敢在我麵前班門弄斧?”
南城殘垣處,青衣灰髯的中年劍士懷抱一年輕白衣,左手手握一柄通身黝黑的鏽劍,飄飄然有仙人之象。
宗嶽渾噩之際,乍見白芒中的熟悉背影,痛聲道:“師父,你來了!”
於萬仞垂首瞧了愛徒一眼,欣慰點頭。
“師兄……沒了,都是他害的。”宗嶽緩緩伸出手,手指指向武陽上師,冷聲說道。
說話之際,一股陰森黑氣驟然由眉心處竄出,徑直周遊遍身,須臾不見。
於萬仞登時皺眉,順勢放下宗嶽,並指連點他周身大穴,苦笑道:“人在江湖,欠下的……都是賬。得還!”
遠處傳來一陣獰笑,於萬仞回首之際卻見武陽上師白發散亂,迎風而立。
於萬仞起身道:“天道渺渺兮無常,師父以前掛在嘴邊的這句話,你……忘了?”
“少跟我張口閉口地提師父。”武陽上師揮過紅袍冷喝道:“你以為假借他人之手就能打敗我?告訴你,師父當年也常說《焚心劫》百般不好,但我修煉以後還不是照樣讓四海臣服?”
於萬仞苦笑,笑武陽也太過於自欺欺人,心裏明明恨師父和自己很深,不準別人提及,但他自己卻時不時掛在嘴邊。
“師兄,多行不義必自斃,還望三思!想喝茶,我就在這裏隨時歡迎,保證讓你痛快。”於萬仞發出一次忠告,轉身抱著宗嶽返回無雙城。
說的話很委婉,但背後又蘊藏另外一種深意――你若真想不開要和北海過意不去,我就在這裏跟你耗著,咱們看倒底誰能笑到最後。
黃昏。
數萬紅衣蠻子紛紛揚揚西撤。
於萬仞孤身立在城門樓上,望著退去的紅影,不禁感慨萬千。
“師兄,咱們還沒當麵問清楚哩!你怎麼就放他走了呢?”陸碧婷愁容滿麵,更加猜不透眼前的這個男子。
於萬仞愧色以對,道:“師父送咱們下山的時候,曾千叮萬囑讓咱們彼此不可相殺,可我這次卻傷了他!”
“什麼?”陸碧婷略感驚訝,道:“你竟能傷他?”
她不信以武陽的修為會敗在於萬仞手裏,更不信會在朝夕間潰敗。
風起天南。
黃沙漫漫,依舊裹了累累鐵戟、未寒屍骨,無雙城南除過一片殘垣外,其它又歸於往昔平靜。
在此之際,於萬仞心神恍惚地點了點頭,道:“他太過於自負,如何不敗?但願師父不要怪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