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裴天嗣是故意帶錯路,還是心裏忐忑不安惹的禍,途中好幾次耽誤不前。
但每次都遭受宗嶽冷嘲熱諷,更兼他那雙賊溜溜的眼睛,不由不讓裴天嗣認錯不迭。
“再若錯一次,我便拆了你流星莊的大門!”宗嶽陰笑說道。
裴天嗣心裏為之一寒,唯唯諾諾地道:“不,不會了!哪的話,眼前再行二三裏就到了。”
宗嶽驀然回首,裴天嗣心懷鬼胎不由低頭直走帶路,宗嶽苦笑:這小子的心思,倒也像極了前些年不諳世事的我。不過他要在我麵前耍心眼,多怕是要班門弄斧咯!
流星莊坐落於無雙城東郊,此處地廣人稀,居住的大多是裴家門客,也算是無雙城除過四大家族外,鼎鼎有名的地方了。
宗嶽瞥了瞥眼前的石像,左右兩行擺放的甚是整齊,每行約莫有二十多個,由低到高直抵流星莊門庭。
並且每個石像都是對天呼嘯,張弓搭箭的姿勢,神色霸道不言而喻。
“小王爺,請!”裴天嗣依舊低頭,畢恭畢敬地道。
宗嶽卻驀然駐足不前。
此時,流星莊的莊主剛晨練完畢,下人照舊打了盆熱水洗漱,早茶還在火爐上泛著熱氣,院裏的仆人已開始忙活他們的活計。
裴放搓了搓雙手,習慣性地聳了聳肩膀,由於常年勞動弓箭的緣故,年近五旬的他此刻倍覺雙肩酸痛難當,尤其是到了這嚴寒的秋冬交替之際。
“咕咕咕!”
他右手拈起茶壺,緩緩替自己倒起了熱茶,可茶剛倒了半分滿的時候,卻聽一陣冷嘯:“武穆宗澤之子宗嶽,前來拜訪莊主。特求一見!”
宗澤之子?
裴放猛地一驚,右手不自禁哆嗦一通,險些將茶壺墜在地上,但低頭時發覺半個火盆已被澆滅,刺鼻之氣縷縷而起。
“來人!重換火盆。”
說話間,他火急火燎地灌了一口熱茶,但剛入喉便吐了出來,上嘴殼也被燙了三四個水泡,不由張口揮霍左手扇風消解。
無濟於事!
雖然剛才因衝動受了罪,但行動還是挺利索的,三下五除二就到了莊門口,幾經讓身後的五六個隨從追趕不上。
隨從不禁好奇,好奇這個平時對客人不冷不熱的冷麵莊主,今天是不是哪裏得了魔障,怎地如此反常?
裴放從大門闊步而出,乍見台階底下雙手負於身後的白衣俊年,頓了頓便笑吟吟貼上去,拱手示好道:“哎呦呦!這是哪股風竟把小王爺吹在了咱這窮鄉僻壤?”
這兒也算是窮鄉僻壤?
遍觀八方,修葺的建築幾經趕上了北海楊家的王宮,這老頭真會睜著眼睛說瞎話。
宗嶽心裏暗罵了一通後,也恣意抬手迎和,道:“舊聞莊主性情衝淡,不善言辭,今次一見真讓小王受教了!遠道而來的客人可不是這般招待法,你不請小王進門,那小王隻好不請自入了。”
裴放聞言,背夾不禁沁出一層冷汗,拍腦門慚笑道:“裴某死罪!王爺,快請。”
宗嶽也不客氣,對著蜿蜒豪奢門庭徑直長驅直入,直直在小跑帶路的裴放指引下到了大廳。
大廳正堂不偏不倚地掛著一塊古匾,上書“百步穿楊”。周圍其他陳設都是與弓、箭有關的東西,五花八門,讓人直看得應接不暇。
“爹!”裴天嗣低聲哼道。
裴放雖然心裏有些不解,按說他這不成器的孩子是去找劉勁陽的茬子的,怎麼回來的時候卻捎帶了宗家的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