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
混戰中隻聽一聲怒吼。
楚狂人紅袍隨風鼓鼓,聞聲後揚起老臉,不禁羞愧難當,黯然道:“宗小子,你冷靜點!”
宗嶽直勾勾地盯著濃煙問道:“我再問一遍,高陽那老東西人了?誰讓你們自作主張先來的?”
罵人歸罵人,你流什麼眼淚嘛?!
楚狂人不解其意,更不知如何跟他說才會清楚,晦澀一歎,轉身又開始反複忙活,“我還不是在找他?”
說話間,平原處又疾馳而來一陣人馬,少說也有千八百,看他們的著裝,八成應是武陽上師打發的巡邏軍隊。
血還未蔓延那麼快,所以,紅白之別閉眼可晰。
領頭一員黑臉大將滿麵自帶蓬鬆鬣須,烏眼珠子中更是殺機畢露,手持一柄宣花斧不問情由便朝宗嶽砍了過來,神氣十足地道:“你敢當老子的路?閃開!”
雖讓宗嶽閃開一條道,但他下手卻不留一點餘地,幾經是要把宗嶽一斧砍作兩半才甘心。
慶幸他還不知道眼前所站的冷漠少年是宗嶽,一個讓武陽上師甚為頭疼的小狐狸。否則,非得從馬背上翻落下來,輕則致殘,重則被斧頭劈碎。
宗嶽木訥地呆在原地,腦海中似是空無一物般清明,忽地隻覺眼前一黑,緊接一陣重物落地的聲音。
黑臉大將嘰裏咕嚕說了幾句方言,好比是鳥籠裏剛放出來的雛鳥不知往哪個方向飛似的怔住。而剛才他想劈開的一條路,開了,但是方才路口的人已落在了他的身後,他不禁後怕了起來,瞬間冷汗沁透背心。
“你......到底是人是鬼?”
宗嶽身上的白衣多添了幾道灰燼,額頭一撮猩紅發絲也難逃造化,較之以前遜色黯淡了許多。
紅白兩方將士幾經拚得你死我活,但黑臉大將似乎就是願意跟眼前的怪胎過意不去,見他不答話以為是宗嶽輕視他,登時來氣抽出腰間彎刀,隨手擲出,勁道十足,道:“喂!老子問話了?”
彎刀在濃煙中畫了一個完美的弧度,刀鋒剛好與宗嶽擦麵而過,宗嶽心神出竅自然想躲時已經遲了,驀地在他右臉綻出一道足足半尺的細長傷口,傷口處徐徐湧出鮮血,不一會有臉已血肉模糊。
能治愈人內心一時悲痛的,唯有突顯於表麵的傷痕。
宗嶽緩緩抬頭,右手手心慢慢貼在倍感麻木的一麵,放下的時候卻滿手鮮血。
“九弟!”宗顏驀然一聲暴喝,此刻他被十來個紅衣大漢圍在中心抽不開身,情況也不容樂觀。
宗嶽不禁打了個顫,隨之又覺後背心一麻,與此同時突如其來的熱乎乎暖流湧遍全身,迷迷糊糊的心智不禁被衝得一潰而散。
“我沒能護好老東西,是我的錯。但庇佑你這小狐狸還是趕趟的!”楚狂人苦澀的褶皺臉上掛出一絲苦笑,衷心說道。
不待宗嶽反應,又道:“人死不能複生?!”
這話既像是說給宗嶽,借機安慰他別再犯傻,又像是說給自己聽。
對於自己這種黃土已埋在脖子處的老糊塗,再犯一次傻又能如何?
在兩人談話之際,黑臉漢子無聲無息地倒地而亡,空餘一匹汗血寶馬四處胡亂奔波,怪鳴刺耳。
倒下的時候,宣化斧就在他的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