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你說你怎麼就那麼命好?”楚狂人攢了又攢怒氣,氣到七竅又忍了下去,瞪著宗嶽問道。
宗嶽攤開雙手,扮了個無奈表情,一副懶得理你的樣子,起身看了眼身上白甲的淤泥,苦笑道:“剛才是怎麼了?哪來的一股洪水,差點就將小爺陷進去喂魚咯。”
楚狂人抬了抬受傷的胳膊,怪眼頻翻,道:“你就不問老子怎麼受的傷?”
宗嶽怔了怔,揚手憨笑:“你武功那麼低,怕是武陽讓你長了記性!”
“不說了,我家那些人馬還沒脫困,懶得跟你計較。”
楚狂人左手一拍腦門,咒罵道:“老子……”
宗嶽往前疾行的人聞言驟然駐足,冷眼一瞥登時寒光暴露,道:“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試試。信不信隻要我一聲令下,那幾萬人馬立刻會棄了紅衣蠻子,調轉馬頭對付你?”
楚狂人雙手合十,閉起雙眼,嘴裏叨叨來叨叨去全是“阿彌陀佛”。
握在手中的天罪劍忽然變得分外粘乎,宗嶽長吸了口氣,低頭一看滿手是血,再看楚狂人的受傷手臂,不禁失色道:“我用它……傷了你?”
話音剛落,楚狂人往地上吐濃痰道:“滾你娘的!分明是老子救了條落水狗,狗醒了咬的。”
乍見此老紅衣帶著泥濘往前蹣跚,宗嶽心裏分外難受,空把裏外不是人的帽子帶在頭上,好一陣壓抑!
沙灘上,老人在前蹣跚,身後年輕人不緊不慢地跟著。
“我師父他……”
“跳河了!”
“那我……師娘?”
“殉情。”
“這是巫漠河?”
“誰知道是什麼河,反正味道很臭!不過,你怕是聞不出來。”
……
楚狂人擰住宗嶽的耳朵,使勁轉了幾個圈,一陣慘叫。
過了一會,宗嶽又忍不住問道:“鐵浮屠傷亡如何?無極院的書呆子……算了,但願他們無事,我才心安。是陸平決的堤嗎?一定是他了,除了他,誰想的起來用巫漠河對付蠻子?”
楚狂人強忍著一腔牢騷,聽他一口氣出盡後,破口大罵:“老子又不是神,鬼才知道你問的答案。”
宗嶽嘴皮一翻,囁嚅道:“也不知剛才是誰自稱是閻王的,原來也是個不神不鬼的東西。”
又是一陣慘呼!
“我說……”
“你別說話!”
宗嶽這才實打實地閉上了嘴巴。
“那人是……王爺。”
宗嶽忽聽前方一陣急呼,隨之鳴鑼擊鼓地開始喧囂起來。這些人馬是陸平在戰亂中四處收納的兩萬多鐵浮屠。
他能幫宗嶽的就這麼多。
長槍殺人!
決堤退紅衣。
再有也就是把散亂四方的鐵浮屠拾掇在一處,待他回來的時候,他要對他有個交代。
雖是表親,但也是兄弟。
他不在,這些舉手之勞總得有人替他去做!
宗嶽見他們一個個潰敗模樣,卻還夾道歡迎他回來,不禁心裏一酸。
麵對這些舊時容光煥發的士卒,他身不由己地彎下了腰,登時戰鼓金鑼紛紛消停,兩萬將士怔怔地望著這個年輕的王爺。
老卒鄭玄靈更是難以自持地落淚道:“王爺,您沒受傷吧!”
宗嶽苦笑搖頭。
鄭玄靈嘀咕了句“他姥姥的”,然後揚起破碎袖口擦拭臉麵,再度喜極而泣:“回來就好啊!”
霎時間,宗嶽真不知道是他在保護他們,還是他們一直在無聲無息護著宗家,有時候,被人關心的滋味也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