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音覓天涯,輾轉彷徨西歇,恰遇有緣人?
世上哪有那麼碰巧的事情。
這次,獨孤錯真的錯了,而且錯的很離譜。
它隻是隻信天翁,來自武穆。
以他的精明,這些他該想明白七八分的,可那時候的他正處在恍惚神殤中,難免會有些孩提般的幻想。
天涯不苦?
身形不再是一個黑點的鴻鵠平穩落在城牆,口中仍自不斷發出“咕咕”的音色,尖嘴時而不時地啄著左側羽毛,須臾帶出血跡,形容憔悴而落魄,偶爾抬起頭的刹那,更像是在和獨孤錯訴苦一般。
獨孤錯歪著頭苦笑數聲,望著周邊淒清的城中草木、還有殘垣廢院,忽然情不自禁在腰間摸了一把,卻是空空如也,這才想起連他那唯一的夥伴也送了別人,瞬時咋舌道:“天涯苦,不苦又談何天涯?”
他信手取下了這個別樣信天翁腿腳出的信箋,他拆信的手法,依舊與當年他接到東夷葉家國主的求救一樣。
愛拆不拆!
他這一刻在想,如此奇葩的信使,到底是誰派出來的?
該不會是自己那個癡愚徒弟吧!千萬不要是他,若要是他,他定然寫不出什麼要好的玩意來。但願是秋兒他們安全到了括蒼才好......
可他打開信箋的那一刻,他不由地愣在當場,忽聞一聲淒鳴,獨孤錯回轉身形的刹那,卻讓他震驚異常。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獨孤錯雖好久不涉軍政,但這點微末規矩自然還是懂的,可眼下的鴻鵠淒厲啼鳴後,似乎猛地用盡了所有力氣撞向殘垣城牆。
情況驟變,根本來不及獨孤錯反應,待他明白過來的時候,鴻鵠已然頭破血流而亡。
望著腳底的鴻鵠,獨孤錯這才發現他的左翼是斷裂的。
飛禽之所以稱之為飛禽,是因為它比別的獸類多了雙翅膀,翅膀不是為了好看,而是多了件別樣的行走手段。
背生雙翅,是為了保持平衡,一旦任意羽翼受阻,它便麵臨了如虎失明、似鷹失聰般的窘境,尤其是在這條南歸的路上。
由北至南,約莫三千裏行程,期間淒寒難熬,似這般斷翅如何能飛到目的地?
與其庸庸碌碌的苟且而終,還不如光明磊落地隕滅。
見此情形,一度憂心忡忡的獨孤錯緩緩露齒微笑,撫須道:“癡愚兒,想必你是如此吧!老子這做師父的剛揚言退隱江湖,你小子就敢去和被傳成半神半妖樊聞仲拚命?可知那瞎眼老魔連老子我都得退避三舍啊......”
“罷了!今此他以你做要挾,相約春時月末去賞花。哼,今年立春正月初過,哪來的花可賞?梅花麼?終不及咱北方的好看。”
獨孤錯說著說著忽然閉目吸納一口冷氣,驀然睜開雙睛的刹那,人卻已落腳到遠方數裏。
———————
碧瑤關前,有一人白衣白甲負手而立,身邊橫臥了位紅衣道士,雖是白發彌漫,倒也不怎麼顯老,此刻正側臉審視著將到關前的數萬大軍。
眼神中,透有一絲不屑、冰涼。
“宗恪,你若也甘願平凡為王,老道我第一個沐猴而冠舉雙手讚同。”
“看來你今天是吃飽了!”
“對,是飽了,還有點撐。”
“你應該曉得,人如果吃飽了撐住,就應該找些樂子消化,而不是這樣靜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