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你怎麼下床了?”宗恪剛入大帳,就看見宗顏拖著垂垂無力的臂膀艱難移動,一瞬間,他不由自主地驚呼道。
宗顏的身軀忽地僵住,步履維艱地回頭,尷尬一笑:“七弟?為兄的不是吩咐你早些回去了嗎?”
臉色猛地緊緊繃住,揮手道:“快些回去,聽話!”
在他不再叛逆的腦海裏,父親的命令在軍中那就是鐵令,誰敢違拗,那便是對攝政王大大的不敬。
“三哥,你凶什麼?咱們兄弟總是聚少離多,剛才我見過爹了,那老頑固還比你凶,非得讓我回自己的軍帳去。我......沒慣他毛病!”宗恪嬉皮笑臉地湊在宗顏身邊,扶他坐穩在椅子上,還親自倒了杯酒水。
宗顏先是細細品了兩三口,然後仰起脖子一幹而盡,宗恪看的心驚,悄然提醒道:“有傷的時候,不能喝酒。”
“那你不早說?”宗顏故作驚訝道:“還不快快再來三杯壓驚?”
宗恪搖頭歎息,不敢違拗。
三杯酒齊齊斟滿,宗顏望著眼前在燈火下閃閃發光的玉液,惡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後,伸手欲抓其中一杯,卻被宗恪攔住。
隻見宗恪緩緩端起了兩杯酒,一杯滿一杯淺,宗顏蹙額道:“七弟,你小子這是要破戒啊!”
宗恪苦笑道:“道家清規戒律是多了點,但也得分場合,保守頑愚可不是正道。”
“出息了!”宗顏雙目隱約泛起光華,閃爍不定道。
就在兩人觥籌交錯之際,卻聽帳外一陣咳嗽,不待兩人回頭,攝政王已白衣入門,陰沉的臉色強自擠出一絲笑意,問宗顏道:“可好些了?”
宗顏欲要起身,卻被宗恪按住,父子三人就這樣尷尬地對立著,宗澤低頭籲歎一陣後,徐徐上前拎起桌上的酒壇子,反身一聲不吭地走了出去。
在出門的刹那,他回了回頭,道:“他們說你半年的光景都不能沾這玩意,我知道現在我再也管不住你們,可我也真不想再見你們任何一人受到傷害。”
“剩下的三杯,老七喝上兩杯,讓你三哥嚐嚐鮮就夠了。明天,我還要帶你三哥去辦趟正事,切莫耽誤了才好!”
宗恪望著老父的身影,忽然嗓子眼幹澀到底,想要說聲道歉的話,卻已遲了。
“你是個不聽話的孩子,對吧!所以,這兩杯是我的,你喝上一杯就行了,哪有成天花花腸子的修行者?”宗顏戰戰兢兢地將兩杯酒都攬在懷裏,嘴皮哆嗦道。
宗恪看得不忍心,閉眼將一杯烈酒悉數灌下喉嚨,摔杯怒啐道:“三哥,你放心!那個叫什麼司徒劍雄的,我定饒不了他。”
“他不是愛抱怨家境不好嗎,好,上一輩咱爹欺負他爹,這一世,他還得受咱們的氣。”
宗顏不再說話,隻是手握酒杯的手更加哆嗦了些,暗道:“紅塵繁雜,本不是這小子該來的地方,我已經害了九弟摻和進了亂世,又何必再帶一個兄弟進去。”
白衣沾血,那是多麼淒厲的場景。
“報!”
一陣通報傳來,終止了兩兄弟的伴燈長談,宗恪替宗顏出去接了報訊。
“三哥,好消息!”宗恪聞訊後,滿臉激動道。
宗顏抿了一口烈酒,淡淡一笑,道:“莫非是獨孤先生找著法子渡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