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找尋於萬仞師徒的人馬,最終陸陸續續回來了不少,宗顏看著他們垂頭喪氣的樣子,知道沒有結果,也不相問,徑直跺腳遠去。
“九弟啊九弟,你到底在哪了?”宗顏自言自語間,又想起了那天父親對他說的話,苦悶道:“你可能還不知道,他的眼睛出了些狀況,就連鐵拐李這樣的妙手回春都搖頭惋惜。”
“三哥我以前在戰場,哪次不是從死人堆裏往出來爬的?所以,我從不做什麼祈禱類的東西,但這次......例外!”
他去的方向是都護府北麵孤山而立的山神廟。
祈福。
為宗嶽,也是為白衣卿相,更是在為宗家。
不似別處的山神廟居高而落,這姑蘇城內的卻依山傍水,偏偏立在山腳之下,倒也因此比其他地方香火鼎盛了許多。
宗顏來到此地的時候,門是敞開的,裏麵更是寂靜一片,對於夏秋交接之際的長夜,怎可能沒些蟲鳴蟬叫?
單瓶這點,就讓宗顏在門口處踟躕半晌。
自他那日繼獨孤錯之後,悟出一招以氣化劍,劍氣流行,他便對身邊萬物有了不一樣的感知。
這種東西,至少在前幾十年他是很少能感受這麼強烈。
如今,身邊氣息隻要稍有不諧,他就能察覺,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似乎冥冥之中總有那麼一道坎,不偏不倚地擋住了他看清本元的線路。
“外麵這是有人嗎?”伸手不見五指下的山神廟裏,突然傳出了一陣喘息聲音。
宗顏臉色倏地沉到了底,怔了怔後勉強向前迎了一步,但始終沒敢跨越門檻,道:“是的,有人!”
話音落後不久,那人又歎道:“這年頭的事好像格外多哩,但不知你們如此叨擾神靈,神靈會不會怪罪......”
接著僅僅剩下了掃地的聲音。
宗顏猜測他應該是個落魄年老的孤寡,世無可戀後隻得流落此處,替神明做起了看家護院的勾當。
許久。
這座幽深的院落裏,又響起了一陣滄桑音色,道:“你走吧!”
“神,會眷顧有緣人的。”
一股奇特的真氣忽然湧來,但倒也不像是惡意傷人,在逼近大門口的刹那,又倏地消散殆盡。
宗顏親眼瞧見此中變化,暗叫了聲“人上有人,天上有太陽”,他不再是當年的一根筋往前衝,管他能打過的打不過的,還不是一刀砍出去才能知道的事嘛。
但現在,他好像沒了那時的豪情萬丈,獨自在外麵對險境,隻能猶豫踟躕,繼而悄然退去。
山神廟內的廟祝似乎就是發現他這點忐忑心思,這才隨意一招拂袖,就將宗顏嚇退,再也顧不上什麼求神的想法。
然後,廟門緊閉,廟內也多出了一絲燭光。
舉燈的灰衣老者,咯吱窩處夾著他的命根,剛從東院掃完被摘的雜草,此刻臉泛紅暈道:“你來找我,我知道這事情肯定重大,但你來此便對著一具行屍走肉然後一句不發,你又讓我如何幫襯到你?”
盤膝坐在地上的人正是於萬仞,此刻他以往的風度全無,行將朽木。
他咳嗽了半晌,向那人輕哼道:“你掃地多少年了?”
那人笑嗬嗬地摸了把山羊須,掐指細算了半晌,道:“怕是也有三十幾個年頭了吧!第一次見你,你還得讓人抱著撒尿。”
於萬仞聞言,臉色瞬時大囧,請不由衷地瞥了眼身旁的宗嶽,但見愛徒依舊是昏沉沉不醒,須臾又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