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綿飛雪初入地麵,很快便融成片片水漬,可時間一長,地麵還是被溯雪染成了雪白。
一腳踩下去,總沾著地上的泥土,很是愁人。
從山下到山上,通往黑風寨的路隻有一條,易守難攻嘛。
由此看來,那黑風寨的大寨主還是有些旁門左道的,至少比之前來的那位秦爺有趣些。
蔣廷淵想起老父在他臨行前,說的那句話:“遇事別衝動,出門少喝酒!”
還有那個妖嬈女人,一片紅衣外露風騷,但內心處卻火熱無雙。
他對她喜怒無常,可她依舊是一如既往地對他噓寒問暖。
這四年,每到刺骨的嚴冬之際,她總會說:“你體質差,太冷的時候,記得吃藥。”
今年,她還沒說,相必應該也會說吧!
蔣廷淵想著這兩個出門才覺得最親的人,不由苦笑了一通,左手解開了腰間的酒葫蘆,右手從懷裏掏出一棕色瓶子。
他顫巍巍地從瓶子裏倒了兩顆小粒丹藥,徐徐投入葫蘆口,搖晃了幾下後,他帶著得意的笑容抿了一口藥酒。
“這玩意最好!”蔣廷淵不敢多飲,隻覺喝了幾口後,身子漸漸有了些暖意,當即收起葫蘆,自顧自地歎道:“好東西,就得留著。”
從山上下來了十來位漢子,說來也怪,各個都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私下裏總在嗡嗡議論,但乍聽蔣廷淵一聲咳嗽後,他們瞬間低頭,迅速從他身邊溜過。
蔣廷淵瞧他們有些不大對勁,欲要開口詢問,但這些人瞬時一晃而散,根本由不得他開口。
“黑風寨麼!有些意思。”他自言自語地上了山,背上的包袱足夠大,遠望過去,幾乎看不見他的人形。
那十幾個人剛下山,便捂著胸口驚魂未定地喘息不已,但他們終是隻顧了遠處的黑風寨,全不注意身後。
一陣罡風拂過,十餘人隻剩下一人跪立在山崗。
他眼前已多了位黑袍老僧,褶皺的老臉,花白胡須,也就那雙古裏古怪的眼珠子,還勉強算得上是活靈活現。
“饒命!”他歇斯底裏地求饒道。
那老僧卻無動於衷,似乎根本不在意他的生死,依舊在低頭撮他胸前的掛墜——浮塵珠。
那人拔足便走,可剛走到七步的時候,他忽然感到後腿不住地麻木,緊接著身體失去平衡,繼而栽倒在了山腰處。
“他們很聰明,因為我來了,他們就滾了!”黑袍僧人悠悠然說道:“可你是太傻嗎?還是聰明糊塗了,準備想拿我這顆光頭令賞錢。”
黑袍僧人摳了摳鼻孔,然後繼續措浮塵珠,可那人顯然已是顫栗不安了,幾經折磨,雙腿不由一屈跪倒,求饒道:“佛爺嚴重了!小人哪有本事敢取您的性命......”
嘭!
僧人豁然翻起右手,五指扣下。
隻一掌,便將那人天靈蓋擊了個粉碎。
“你沒瞎眼,不過你沒本事取我命,我卻有本事取你的命。”僧人蹲在地上,用那人的衣衫擦洗著手上的血漬,幽幽說道。
山上。
蔣廷淵已被黑風寨兩位當家率人團團圍住,任他百口猶然莫辯,麵對明晃晃的刀槍,心裏不禁一片黯然。
還是父親說得對,這外麵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
可我早前風生水起的時候,就怎麼沒有看透哩?
蔣廷淵徐徐放下了他的包裹,雙手按住了腰間的寶劍,醫道意在救死扶傷,可誰規定就不能替天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