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院深處。
一夜間,山頂灌木變朽木,原本茂林樹幹突變成了光禿一片,龐然大物不斷地傾倒,驚起山間不知名鳥雀陣陣飛舞。
知行和知白定定地立在院落中,望著遠處不住轟倒的場景,皺眉歎息:“這就是傳說中,無極院無法躲過的百年浩劫?”
他們的師父在臨行前曾囑咐過的話,他們大多都記在了心裏,但唯獨這件模棱兩可的傳言,完全被他們當作了空穴來風。
“師弟,咱們書院的學子走了多少?”知行惆悵言談道。
知白冷哼了一通,瞅了眼遠處盤旋的怪鳥,唉聲歎氣道:“這些東西從昨夜起就像是發了瘋一樣,誰還敢下山?除了不禪兒他們三人外,這不都靜靜等著末日降臨嗎?”
一言告盡,知行拂須道:“天有異響,必降妖魔。既然走之不及,那就嚴陣以待吧!別讓外人笑我書院之人盡是窮酸,待到王師援兵到來,自有公論。”
黃昏之外,東邊明月依舊,但西山卻黑的一塌糊塗,隻讓人看著就感窒息。
明月之下,隻聽一陣脆鳴,數百隻血色烏鴉不禁睜眼啼鳴,就像是得到了久違的命令一般。
知行和知白聽著聲音,不禁凜然,臉上各是茫然一片,齊聲歎道:“這......來了嗎?”
百鳥一躍而起,在高空中亂舞不定,直把無極院裹了一個圈子,圈子通身如火,甚是詭異。
這些怪鳥盤旋三兩圈後,忽地在帶頭一隻鳥飛速躍下後,其他鳥兒齊齊展翅高呼落向無極院高樓。
一瞬間,無極院最高的一層樓瞬間半邊倒塌,數百隻火鳥疊羅漢在一起,望著驚魂為定的書生“咕咕”鳴叫。
它們似乎不再攻擊,緩緩閉上了眼睛,知行心中大喜,悄然對知白說道:“快去通知弟子們,這可是咱們逃生的最佳時機。”
知白望著住了幾十年的地方,深有不舍地道:“這可是咱們從小到大呆過的地方,怎能說拋棄就拋棄?”
知行還沒料到這茬,略微思量後,勸誡道:“咱們可以葬身於此,但他們上有高堂,腹中有詩書,還不曾一展身手,如此埋沒此間,教你我心裏如何坦然?”
知白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啐罵道:“他媽的!”
在他走後,知行轉手就給了自己兩個嘴巴子,甚是響亮,其中一隻火鳥似是被這動靜驚嚇地睜開了眼睛,知行更是雙手合十祈禱道:“罪過,罪過......”
師父曾有言在先,為人師長,必要有師長的樣子,出口妄言需打臉。
但如今情形特殊,教知行怎能管教知白,他說的怨氣話可不就是自己這會想說的嗎?
所以,無論是對公對私,他都該提醒一下自己。
過了一會,上千士子集合在了門前,知行揮手道:“快走,快走!”
一展灰袍,悄然立定在屋頂上。
眾士子似乎不曾想過他們口中時常埋怨的師尊,還能有今晚上如此豪邁的一幕,咋舌之餘,悉數躬身施禮告退。
“走!”知白推開了破敗的大門,沉吼道。
誰知前腳士子們沒走出去,後腳一陣急促啼鳴,知白急忙施展玄功攔截在他們麵前,然後重重地掩上了門,徒將自己留在了門外。
伴著門內高呼,杵在門台旁的知白偏了偏脖子,慘笑道:“為人師長,可不一定不能罵人,罵的同時誰說就不能對人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