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好徒兒,師父怕是......再也不能照料你了。”獨孤錯氣若遊絲地呢喃道:“窮究師父一生一錯再錯,將錯就錯,實不負......獨孤錯之名,卻負了最不該錯的人呐。”
“師父!您別嚇我。”情不知所起的雪峰越發將師父的瘦弱身軀摟得緊了,淚水不爭氣地再度湧出。
獨孤錯伸手捅了捅徒弟的咯吱窩,令他意味的是,徒弟這次並沒有閃躲,更沒有歇斯底裏地喊叫,隻是拚了命地裹著自己的殘軀。
這孩子可算是長大了!
“葉秋......會過得很好,表妹......我來了!”他自顧自地合上了眼,心裏念叨完這句話後,戛然而止了跳動。
一代劍神本可以在江湖萬古留名,可世事無常,最後還是隕滅在了亂世紛爭的黃沙硝煙中。
沒有血跡,沒有苦楚,唯有寒冷黑夜長伴。
西邊倒懸的那柄劍,直指天南,徐徐消散,轉而灑下的是一片黑幕,死寂的黑幕。
宗嶽驀然跪倒在地上,安慰雪峰道:“雪峰!獨孤先生他已經走了。”
走了麼?
他會去哪裏了?這個糟老頭子可是出了名的路癡,他這次怎麼就不願帶上我?
“師父,你不要走......好不好?”雪峰低頭蹭在獨孤錯的冰冷臉頰上,神情苦楚道:“你不要峰兒了嗎?峰兒還有好多事想要跟你說......你怎麼聽也不聽就去了?”
宗嶽聽得心酸,也不敢再勸他,反倒是想起自己與宗澤的半生糾纏,仰望蒼穹不由而歎:子欲養而親不待,這是最令人懊悔的事。
“王爺!”邙芝傲不知何時麵色匆匆地找到了這裏,宗嶽向獨孤錯微微頷首,起身沒好氣地道:“又出了什麼事?”
邙芝傲為難地搓了搓手,沉聲道:“葉姑娘......不,是王妃......她又回來了。”
雪峰和宗嶽頓時抬頭,紛紛將目光移在了邙芝傲身上,異口同聲地問道:“難道是路上出了差錯?”
胡不禪眉心一皺,雖然沒有多問,但暗地裏總盯著邙芝傲的麵孔,索性邙芝傲隻是搖了搖頭,並沒多說。
“獨孤先生對我宗家有恩,要不就將他葬在無字碑旁,待得他日清閑再將靈柩運回?”宗嶽問雪峰道。
雪峰卻搖頭,道:“師父臨終雖釋懷了自己,但心裏牽絆的恐怕還是東夷那個城頭,即使現在已是殘垣斷壁,可那裏畢竟埋葬了他太多的記憶。我想還是先留下他的骨灰,待戰亂平定,再和葉秋同去東夷祭祖。”
宗嶽歎息一陣,轉身道:“如此也好!隻是葉秋那邊......”
雪峰嘟噥道:“你不說,我自然是絕口不提的。”
邙芝傲見狀,皺眉道:“獨孤劍神他......”
宗嶽往前直走,並不轉身,寒聲冷對道:“不該問的別問,你替我送一程先生就是了。”
篝火旁,雪峰和胡不禪不斷地搬運木柴,邙芝傲則負責清掃周邊,直到他發現獨孤錯遺留的包袱,包袱中赫然是顆人頭。
“赤狼!”
隨著他一聲驚呼,三人不約而同行走在一處,麵色盡皆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