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聞仲和宗嶽本就打得難舍難分,眼下又多了陸平這樣一位劍術純熟的遊俠,他越發沒了底氣和他們鬥狠,皺眉之際無奈苦笑道:“沒成想百年不入中原武林,竟已多了這麼多的劍術高手?看來也是到放絕技的時候了。”
一念之間,紅袍下竟起數道青光,突如乍泄延綿十餘裏不止,風塵黃沙盡皆隱匿其中,不見蹤跡。
但這些東西,宗曉再也不會見著了,她掩麵策馬出城,心裏已不願見那些打打殺殺,因為在出城的刹那,她的心兒早已隨風去了。
一個人的心若死了,那其他的東西還不是浮雲嗎?
她不曉得葉秋為樊聞仲那一擊而殞命,更不曉得宗嶽和雪峰如何在關前大放異彩,逼迫得樊聞仲寸步難行,竟以百年生死相搏。
她雙眼微紅,啜泣之餘,猛地揮下一道皮鞭,胯下駿馬長長傳出一聲嘶鳴,徑直奔向的是敵方轅門。
西戎中軍轅門口,並不像宗曉預料的那般混亂,此刻竟然啞然無聲,唯有一人白發垂肩,紅衣抖擻立在門口遠望。
她見到他的時候,不由嚇了一跳,但見他臉色慘白如紙,就連眉宇間也是。
“你……是誰?是人是鬼……你沒事吧?”宗曉膽怯地往前走一步,又往後退兩步,卻絲毫引不起那人興趣。
正當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周邊卻響起了一陣胡笳聲,如泣如訴悠悠不絕,宗曉不禁打了個機靈,側眼望著轅門竿頭的頎長人影,驚訝出聲。
“是你?”
那人青袍一展,嗬嗬苦笑道:“郡主受驚了!你來此地的緣由,我已然知曉,萬勿驚動此人,且隨某家來便是。”
宗曉見他愁眉不展卻依然強顏歡笑,再聽他如此關懷備至,瞬時不由心裏一熱,心道:“父王當年下令要抓楊三變,可他此刻正在救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哩?”
楊三變並沒有理會她,但以他七竅玲瓏的心思加上變中有變,三變卻又不變,豈不是大大的反常嗎?
“你想要活著見他,我想你應該聽我的話。”楊三變冷冰冰地補充道。
宗曉便對轅門旁的冷麵人敬若鬼神般繞道而行,小碎步連連跟進,左右穿了些許座營帳,最後才在一氈房門口停下腳步。
“他在裏麵?”宗曉詫異道,旋即又低頭苦笑不斷,因為她也搞不懂此刻口中的他,究竟是誰。
她長吸了口氣準備進門,卻被楊三變拽住,楊三變癡癡地望了會她,皺眉道:“你……和她很像,尤其是現在。可惜了,我終究是沒保全她。”
隔了半晌,他又囈語般歎道:“我空負三變之名,卻無三變之實,大事臨頭,誰也救不了。”
說這話的他邊說邊掏出一個綠幽幽的瓶子,他鄭重其事地道:“拿著它!興許關鍵時候能救你脫困。”
宗曉被他硬塞了一件物事,更加好奇道:“這是什麼東西?”
楊三變坦然開口:“毒藥,而且是穿腸毒藥!”
宗曉臉色瞬間蒼白,斷斷續續道:“你……給我這個……做什麼?”
楊三變不在說話,徑直離去。
“你要幹嘛去?為什麼要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