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放風箏嗎?”冷麵兒神情凝重,似是隱約明白了些什麼,但口中卻並無半分埋怨的意思,尤其是看著地上橫臥不醒的陸平,一種久違的勝利感油然而生。
宗曉聽他說起兒時瑣事,不禁苦笑:“那時候的你跑得最慢,九哥常拿‘小短腿’的綽號欺負你,可你明明腿不短啊?”
冷麵兒悵然坐在地上,背靠著桌角,氣若遊絲地道:“因為隻有你們跑在前麵了,我才能一個人偷偷欣賞你的笑容,你不知道你笑起來的時候......那可是美的緊呐!”
宗曉低頭見狀,頓時叫出聲來,歇斯底裏地抱著冷麵兒,伏在他耳畔輪番喊著“小短腿”,但吳浩然終究是聽不大清楚了,迷迷糊糊中見宗曉這般樣子,不禁心痛道:“快離開這裏,帶著他......前後我已經打點好了!”
聽見這話,宗曉更是心酸,她搖了搖頭,輕輕在冷麵兒的額頭上吻了一口,學著大人的模樣歎息道:“你說你跟在我背後不好嗎?明明我已經習慣也喜歡你跟在身後,可你為什麼偏偏要跑在前麵了,而且一跑就是這麼遠?”
懵懂的愛情摻和在兩人的淚水中,不同的是,一個已經沒了知覺,一個終究隻是麻木。
外麵的天已經黑了。
送酒的木訥小廝在外等了許久,但吳浩然並沒有在約定的時間出來,所以他想進門查探個究竟。
可眼前的這情形不禁讓他大驚失措,他先是怔怔地望著地上僵硬口鼻流血已幹的吳浩然,隨後厲聲喊了數聲,但外麵並沒有什麼響動。
宗曉被他的舉動逗樂,轉身慘笑道:“他活著太累,所以才選擇了死。我得去陪他了!”
卒子仍不動聲色,宗曉隻好再道:“在我閉眼之前,你能不能將他帶回武穆?放心,我們那邊人很好說話的......這樣吧!你帶著這玩意去括蒼,我保證你這輩子吃喝不愁。”
很顯然,卒子也像是聽出了這是宗曉的遺言,望著她手中的翡翠鐲子,眸子中頓時放出異彩。
他還算是識貨的主,因為就這翡翠鐲子的成色來看,眼前這位姑娘就不是窮主,更別說他和君上那麼熟,隱隱他已猜到這人是個什麼來頭。
“你確定我能把他帶出去?還是活生生地帶出去?”卒子頗為訝異地問道。
宗曉卻不知怎麼回答,但覺胸口火辣辣地疼,眼前已有些盯不住人影,頓時喝道:“少廢話!記住他是你的財神,總沒錯的。快點帶他出去......”
卒子見狀,登時躬身背起陸平,臨行前他轉身問道:“你真不和我們一起走了?”
宗曉不耐煩地揚了揚手,卒子這才歎了句:“我叫莫正阿,是剛正不阿的阿,不是阿。”
“曉得了!”宗曉苦笑之際,望著陸平的瘦挑背影,徐徐低下了頭,與冷麵兒蜷縮在一處。
等待,等待死亡的降臨。
索性這樣的時間並沒持續太久,身子的麻木和大腦的抽搐,很快便得到了解脫,在雙眼陷入黑暗的那一刹那,她竟然看見了白衣紅衫,神誌不清的她不斷呢喃道:“爹,娘!曉兒來找你們了。”